她将掺了软筋散的酒递过去,又打量了一眼谢南无。
由于要扮做新弟子,他一改素日那身玄黑肃穆的护法衣着,换上了红黑相间的劲装,马尾高高束起,浑然一股狂然肆意的少年气性。
……哇。
“此番前去,不可太过张扬,以免惹人注意,使三分力即可,只要赢下一场,我长生宗就不至于沦落谷底。”
“长老放心,”谢南无神色平静,随手扎紧革蹂护腕,眼也未抬,“一成即可,在下有分寸。”
此时观景台外天青地阔,鼓声震震。
姜执素余光扫过他侧影,难得生出一丝愧疚。
他是谢家长子,金尊玉贵长大,仿若生来就凌驾众生,从小到大从来没有输过一次。
不出意外的话,今日就是第一次了。
明鸾门的,最好给我懂点礼貌和分寸,要是敢羞辱式的对打,她就连夜把这堆人轰下山——
姜执素分神想了好些杂七杂八,临了,在谢南无准备乘云梯上去前,还是出声叫住他,一捋碍事的裙摆蹬蹬上前,塞给他一贴药符。
“止痛的,即便挨揍了也不会疼,不准拒绝,给我拿着。”
云梯旁朔风鼓动,谢南无转过脸来,漆黑发尾与鲜红发带在风中飘飞如烈焰。
他头一回露出一个说不清道不明的轻笑,略低下头,以他两人方可听清的音量开口。
“掌门,软筋散的气息,在下一闻便知。”
姜执素原地怔了怔,浑身血液在顷刻间恍如逆流。
咚——
咚咚——
很快,接连几道重鼓声后,长生宗与明鸾门的对阵终于打响。
“加油哇清清!顶住三招就算胜利!”
“加油加油!保重自己为先!回来我们带你吃好吃的!”
鼓劲声在背后此起彼伏,吕清清则撑着一把剑气喘吁吁地回头看了一眼凌云台之下,幽深压抑,如同深不见底的悬崖。
她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细密的汗珠,在心底又给自己号了一遍丧。
只抽三人!
三百多号里只抽三人,这也能轮得到她,真是活见鬼了。
还好死不死正碰上对手是吕婉婉。
冤家路窄,看此刻吕婉婉毫无破绽的出招,那分明是想把她千刀万剐啊。
“清清!”
“不要逞强!若感到危险率先认输便是!”
吕清清深吸一口气,豆大的汗珠仓皇从眉间滚落。
她倒是想啊!
可吕婉婉方才私自给她下了缚身咒,此刻,她连举手认输都不行,只能被吕婉婉按着打。
铛!
又是一道寒意深邃的伞光闪落,对面的吕婉婉飞身直上,她被重重踩在脚下。
“咳,吕婉婉……”
而手握骨刃伞的吕婉婉居高临下,眼神冷漠,血花顺着手腕汩汩流出,滴落在她鼻尖。
一刹那,对方鞋底花纹间隙中夹杂的白色猫毛在眼前一晃而过。
她心口蓦地一阵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