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钧钰蘸着冷茶在案上画圈,试图把挚友从“悖德之恋”中拽出来。
缠枝烛台投下的影子,恰似白怀瑾愈拧愈紧的眉头。
“人妻?你在胡扯什么!”白玉镇纸“咔”地裂开细纹。
谢钧钰后颈发凉,慌忙掏出青玉手串:“三清宫开过光的。”话音未落,瞥见对方腰间新换的玄鸟纹香囊——分明是前日白怀瑾的二伯母梁氏侄女献的殷勤。
谢钧钰缓缓地从怀中取出一枚精致的荷包,轻轻掀开丝质的盖子,从中小心翼翼地拈出一纸色泽暗黄的神秘符箓,像展示珍宝一般,在白怀瑾的眼前晃了一晃,嘴角带着一丝自豪与满足的笑意,低声道:“这是知漪特意为我求来的护身符。”
“虽然我对这些神秘之物不大感兴趣,但这是她一番真挚的心意,我定要细心保存,让它陪伴我长久。”
话音刚落,他的动作又变得极为谨慎,将符箓重新纳入荷包,妥善地藏回怀中。
白怀瑾心中困惑不解,为何在谢钧钰眼中,每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都能演绎出如此缠绵悱恻的情感戏码。
生平头一次,他感受到了一种莫名的挫败感,不得不承认,在情感的耕耘与维系上,谢钧钰显然更加投入,更加细腻。
“北疆最近不太平。”白怀瑾突然转了话头。
“假如有一天你真的前往北疆,”他突然语气严肃地开口发问,“那么……她……该如何是好?”
谢钧钰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问题搞得有些错愕,脸上露出了一丝难以置信的神色,“我怎么可能会去北疆?”
“谁说的准呢?”
白怀瑾的目光坚定而深沉,没有一丝玩笑的意味。“你打算带着桑知漪一同前往北疆吗?她会愿意随你远行吗?”
谢钧钰嘴唇微动,想要点头,但却还是犹豫了。
桑知漪对他的深情,谢钧钰深信不疑。然而,要她抛下一切,随他前往遥远的北疆,谢钧钰心中不忍,也没有足够的把握。
……
白怀瑾殿试高中状元。
琼林宴那日,白怀瑾蟒袍上的鹤唳九天纹引来无数灼热目光。
桑府设宴当日,谢钧钰踩着戌时更鼓闯进来。
方一照面,戚隆便大声吵嚷着让谢钧钰自罚三杯,嘴角带着戏谑:“你如何比我们还繁忙?坦白交待,是不是私下里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胡说八道!”
谢钧钰扬声笑斥,他性格豁达开朗,丝毫不见扭捏推诿之态,索性一举杯,真的自饮三杯,神情豪迈而从容。
谢钧钰指尖转着青瓷盏,盏中梅子酒映着廊下琉璃灯:“端午龙舟赛,我报了名。”
戚隆呛了口茶:“你?卫国公府的小公子去划桨?”茶沫子溅到桑知胤袖口,换来对方一记眼刀。
“陛下在洛河设了十艘新船。”谢钧钰掸去衣襟落花,“知漪最爱看龙舟竞渡,往年总嫌金陵离京远。”
桑知胤擦拭剑刃的手一顿:“输了可别哭鼻子。”
“输了也是头名。”谢钧钰笑着摸向腰间荷包,里头装着桑知漪绣的并蒂莲,“我订了临河最好的厢房,届时”
“届时满船赤膊汉子。”白怀瑾突然开口,指尖摩挲着腰间玉佩,“你确定要她看这个?”
谢钧钰耳尖泛红。
这正是他亲自上阵的缘由——龙舟掌舵者皆需赤膊纹身。他的姑娘,怎能瞧别的男子身子?
戚隆拍案狂笑:“我说你怎么突然玩消失了。”笑声在白怀瑾冷眼下戛然而止,讪讪道:“小表妹定要感动落泪,哭着喊着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