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咬太监打侍卫之举,都太出乎他的意料。
震惊之余心里头的怒意也愈发的重了起来。
这个女人为了贺麟,竟有如此惊人的爆发力。
他心里头很不得劲,却又说不上为什么不得劲。
不是没有女人为他寻死觅活过,可他很清楚,她们未必是真的在意他这个人。
她们更看重的是他的位高权重。
是他能够给她们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是他一句话便能断一个人的生死。
可今儿章清壁却让他开了眼了。
贺麟的太子之位都已经摇摇欲坠,人都快被弄死了,她还一门心思地为对方伤心。。
这一举在他看来简直是奇谈。
许是自幼生存境遇的恶劣,成长于这皇权之下,他的心里头可以说除了权势争斗,再无旁的东西。
感情在他这里,是虚无缥缈的。
他一向认为,相信人与人之间有真情的人都是蠢货。
当初年幼之时,他也以为皇后之所以看中他把他养在了身边是因为怜惜他的母妃被囚于冷宫之中,真的对他有喜爱之心。
可随着日渐的相处,他才渐渐明白。
皇后不过是因她自己不能生育,想养一个可塑之才对抗太子和懿贵妃。
将来扶持其继承皇位,为她及她的家族撑腰。
所以挑来挑去,看中了他坚韧聪慧的心性和不俗的样貌。
这才将他养到身边加以苦心雕琢。
若不是他学业技艺上全都算得上十分争气,想来,皇后也绝不会留他这条命至今。
所以,章清壁对贺麟这样的真情,他从没感受过,也从来都不向往。
他一直都觉得,只要有了权势,便可以把所有的一切全都踩在脚下。
便可以得到任何想得到的东西。
可现在,看着章清壁看向贺麟的那个眼神,他头一次感受到了他自己的偏执。
“贺璋!”章清壁抬起头仰着脸去看立在软帘下的人,“让你的人放开他!他只是个读书人,同你不一样!”
如玉的芙蓉面在低泣,颊边的泪珠子还未干,娇柔又可人。
贺璋垂眸睨视着,看的清清楚楚。
那双冷眸中,一半心疼一半怒火。
他知道,心疼是对贺麟。
怒火,是对他。
负在身后的拳攥了又攥,那张信笺已经被他捏的皱皱巴巴不像样。
他冷眼俯睨着她,好半晌,才堪堪开了口。
“好,放了他是吧?好说!”
“你求爷,爷就放了他。”
话落,没等章清壁有什么反应,贺麟就扬声道:“不必!你不必放我!你想怎么着我都行,我只要你放她走,就现在!”
“放他走?”贺璋冷笑一声,眸光看向贺璋,“皇兄,你还不知道吧?你的这个太子妃已经在。。。”
“贺璋!”章清壁知道贺璋要说什么。
可她并不想让贺麟知道她已经在贺璋府上做奴婢的事。
她不想让他的心里有负担,他的处境已经够艰难了。
因此,她及时的打断了贺璋的话。
“你说,你要我怎么求你!我照做就是了!”她忍着一口气,咬牙道。
贺璋睨向章清壁的双眸微眯,声线冷冽,“做什么都行?”
章清壁跪在地上,咬着唇看着贺璋的眼睛,肩背微微颤抖着,泪珠一颗一颗的往下滚落,喉间发出难掩的抽噎声。
贺璋好不容易松了口,她不敢再激怒他,声线便放柔了许多,更似哀求。
“只要我做了,你就一定会放了他,是么?”
那神态,竟像一只可怜兮兮的猫儿。
贺璋神色一怔,喉结上下滚动了几下,眸底闪过一抹复杂情愫,冷声应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