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终于还是平静地回答:“还行。”
邢愫发现上一秒还存在于林孽眼睛的亮光全都熄了,她又把他伤了一回。
林孽不要答案了,早在上次,她来网吧找他,他就下过决心死心塌地了。也是滑冰场的冰冷得不是时候,富户街的雨下得不是时候,那个花瓶碎得不是时候,北京的夜不是时候,这本病历出现的也不是时候,让他产生了可以再前一步的错觉。
邢愫是只谈性的成年人,她亲手结束了自己的婚姻,她不需要爱情了,他若非她不可就该接受这一点。
他打开副驾驶座车门,在邢愫上车后帮她系好安全带,然后俯身看着她:“忍着吧,忍者神龟。”
邢愫看着他的眼睛,闻着他嘴里芒果的味道:“你靠太近了。”
近吗?林孽又靠近一些,他们的嘴唇几乎贴在一处。
邢愫面对这样喜欢反着来的林孽,有些无力地笑了笑,谁知她唇瓣刚打开,林孽就吻上来了,很浅,但侵略性很强。他吻完,还挑衅地点点她嘴唇,说:“这个是代驾费。”
幼稚。邢愫懒得理他。
林孽开车,上了主路,邢愫问他:“你什幺时候考驾照。”
“十一月左右。”
邢愫轻飘飘地‘哦’一声:“十七岁半。”
“所以呢?”
邢愫笑:“没所以,就是未成年让我觉得挺有趣的。”
林孽不想跟她在年龄问题上聊太多,不搭茬了,偏偏邢愫玩儿心大起,还问他:“未成年无证驾驶,你知道派出所会拘你几天吗?”
林孽就把车停到了路边,解开安全带,靠过去:“侵犯未成年,你知道你会被判几年吗?”
邢愫一点也不慌:“我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跟你发生关系的。”
“扯淡,你说了几次让我成年后再找你,你忘了?”
邢愫还给他理了理额头乱了的头发:“那你有证据吗?弟弟。”
林孽就被气到了,好气,这个女人怎幺这样?轻描淡写地逃避他们的关系,转头又没有心理负担的调戏,是料定他不会离开了吗?
邢愫在车里看着他怒气冲冲地往回走,烦闷的心情得以纾解。
她不是故意让他生气,是他所有外放的情绪都让她清楚地感觉到自己在活着,这于她来说弥足珍贵。
有时候人之所以不能与自己,与旁人和解,都归咎于太清醒。
清醒会让一个人悲观,邢愫就是这样一个人,她太容易看透本质,虚伪的人在她面前无所遁形。当她看到还有林孽这样的人,毫不顾忌地愤怒愉快,她觉得新鲜。
也许这是他除了能带给她生理的慰藉外,最打动她的地方了。
也许。
正胡思乱想,有人敲了敲她车窗,她打开车窗,看向来人,是一位身着西装,打着领带的职业男士,看上去三十来岁。他很有礼貌,微笑着问:“女士,方便挪挪车吗?我的车被卡在里边了。”
邢愫扭头看到一辆进退两难的商务车,点了下头,换到驾驶位,把车开到了路边。
男士前来感谢,并递给邢愫一张名片:“我觉得我们很有缘分,不认识下好像都有点辜负了。这是我的名片。女士怎幺称呼?”
邢愫还没回应,男人被一股力量从后拽走,她擡眼看过去,只见林孽一手提着两杯咖啡,一手攥着那男人的脖领,来势汹汹,血气方刚:“干什幺呢?”
那男人有些不清楚状况的呆滞:“没什幺……”
林孽下巴点一下邢愫,再问他:“好看吗?喜欢吗?”
那男人又看向邢愫,她自然是好看的,很有气质:“好看。至于喜欢,太轻易说出口未免轻贱,如果有机会……”
这是一个多情的绅士会说出来的话,邢愫周围从不缺多情的绅士,他们的示好都带有一定目的。
林孽把咖啡递给邢愫,从她手里把那张名片拿了过来,扔到男人脸上,然后在口袋里掏出烟盒,点了一根烟,当他吐出第一口烟雾,说:“拿着你的狗牌滚蛋。”
男人反应过来,打量他一番,说:“这位女士,是你姐姐?还是……”
林孽抽烟抽得狠了,太阳穴青筋爆开,面色倒是如常,但语气更凶恶了:“她是我老婆!”
男人又怔了怔,随即快步走了,离开时满脸不可思议。
林孽负气离开,走到一半后悔,好不容易把自己哄好了,回来了,结果看到这一幕,再也抑制不住火山爆发,隔着车门,盯紧邢愫的脸。
邢愫笑:“谁是你老婆?怎幺又给自己长辈啊?弟弟。”
“谁是你弟弟?”林孽捏住她的脸,这张漂亮的脸,他有时真恨透了它。
邢愫握住他的手,含住他的大拇指,在与他对视中吮吸了两下:“那不然呢?叫你老公?”
一声老公,林孽硬了。
他在心里骂了一百句,但也再一次确定,他真的逃不开邢愫的手掌心了。
邢愫看他已经顾不得生气了,打开车门:“上车了。”
林孽要是有骨气最好扭头就走,都不给她拿捏他的机会,但他要是有骨气,此刻也不在这里了。
林孽上了车,邢愫伸手去拿他手里咖啡,他打她的手:“是给你买的吗?”
邢愫左右看看:“有第三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