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和我说说吗,我想听。”秋酽凑过来时的沐浴液香气和酒香混合,生出些别样的感觉。
莫离深拉着她的手腕,捞过毯子,让她坐在自己的臂弯中。
“我刚说到哪了?”莫离深将被子放到一旁,低头把玩着秋酽的手掌。
“赵秋林的事,你说如果你真的什麽……”秋酽提醒她。
“如果我真的杀人了呢,你会怎麽办?”莫离深轻捏着秋酽的指节,看似漫不经心。
秋酽看着两人相缠的手指,想了几秒钟。
莫离深无声等她。
“他们是不是伤害过你?”秋酽视线看向莫离深,声音很轻,但每一个字都重重落在莫离深的心上。
“你是不是疼了很久?”秋酽皱着眉头,眼中尽是心疼。
莫离深手上的动作停住了,擡头时恰好撞进了秋酽温柔的目光中。
仿佛一块挂在房檐上,不知道何时会掉下来伤人的锋利冰锥,外界越是严寒它越尖锐,但却突然被温热细流包裹,将它身上的寒凉和尖锐慢慢消融。
眼眶和鼻尖处传来陌生的酸意,放在以前她是万万不会让别人看到自己这幅样子的,但此时她好像没有那麽在乎了。
“有点吧。”她轻轻笑。
她任由秋酽看着她眼底升腾的雾气,看见她心底的狼狈与不堪。
秋酽滚了滚喉咙,两滴泪珠啪嗒掉在了飘窗上。
莫离深用手背帮她擦掉脸上的泪痕,无奈笑道:“怎麽哭得这麽凶。”
秋酽咬唇摇了摇头,看惯了莫离深的坚强,突然看见她红着眼眶,心里格外的疼。
“我母亲也是个演员。”莫离深第一次开始翻开那本尘封已久的自己的故事书。
“你们很像,眼尾的地方也都有一颗泪痣。”
“在我的印象中,她很忙,出去拍戏几个月都不回来,回来待了几天就又要走。”
“在我又一次盼着她回家的日子里,我医学上的爷爷和父亲站在我面前,丢下一句她死了。”
“晚上我哭着找妈妈,却被他们大骂了一顿,告诉我不许哭,哭会把我妈的魂灵召唤回来,会沾染上晦气。”
秋酽眉心重重一跳,指尖发凉。
莫离深用自己本就不热乎的手掌帮她暖着,接着说:“他们不肯为我妈妈立冢,把她随便葬在了後山,家里不允许出现任何有关我母亲的言论,他们说演员晦气,我母亲更晦气。”
“当然,她生的孩子自然也晦气。除了莫礼晗之外,莫家所有人都躲着我。那年,我五岁。”
和圆圆一样大。
“他们说她是自杀。”
莫离深直直盯着一处:“她明明答应下次回来给我带小裙子,她怎麽可能自杀?”
“我调查了好久也查不到她的死因,唯一知道的就是莫伯仁,也就是我那医学上的爷爷曾经去过我母亲工作的片场。”
“最近他还故意让莫礼承放出消息,在我面前侮辱我母亲的名声。”
“秋酽。”莫离深伸出右手,在昏暗的光线中亮出戒指上的细刃,“你说我怎麽可能不杀他?”
莫离深的眼睛猩红,犹如方才杯中的红酒。
“那日去接圆圆,我看到你检查她的粘贴……”秋酽带着哭腔,问。
莫离深眼神错开,将细刃收回,她本不想提及这些,但看到秋酽的眼神後,又不忍心忽视。
“嗯。”
“不被家里人待见,外人自然更愿意欺负我。小时候上学,莫家其他孩子和班上同学会把我书包丢在河里,或者趁着上课剪掉我的头发,在我衣服上乱画画。晚上回家打开书包,里面总有些不是我的东西,还有可能是用塑料袋包着的排泄物。”
莫离深说她母亲时有些激动,说到自己时反而十分平静,仿佛她像是一个冷血的旁观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