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王峤没有来?”徐宁正在中书属内安排接待百官事宜,却闻得这一则消息。
中书属的郎官道:“实非司空不从诏令,北海公新丧,朝中不得不派人出面安抚。因此魏中书与二公商议,请司空、柳尚书、汝南王等先行前往吊唁,待洛阳拟定北海公哀荣,再返回洛阳。”
“哈,这个借口亏他们想的出来。”徐宁的语气不乏怨毒,“北海公早不死晚不死,偏偏这个时候死。”
平白失掉几个极为重要的人质也就罢了,偏偏北海公的哀荣还要洛阳来议。一旦洛阳方面不能给长安一个满意的答案,不仅自己身为中书将人望大损,更会因为这桩事陷入一个长久的拉锯战,日后牵扯更多的精力。
那郎官唯唯诺诺道:“散骑息怒,好歹吴太保与魏中书都将入洛……”
“你叫他什么?又叫我什么?”徐宁的声音忽然变得十分阴冷。
那个郎官两眼望着徐宁,张着嘴,半天说不出话来,思前想后,终于明白关要,连忙回道:“卑职糊涂,是魏尚书,徐中书。”
徐宁轻轻拍了拍郎官的肩,皮笑肉不笑道:“尚书令乃除三公外的百官之首,纠正你是怕你日后说错,耽误了升途。”
那郎官已经浑身发抖了,连忙应是。
徐宁见他识相,点了点头:“明日一早,长安第一批官员就要到了,你随我出迎。”
两人正说着,外面侍卫来报:“禀中书,镇东将军已过汲郡,陛下召中书下午亲自前往城东郊迎。”
这么快?
郊迎乃军礼,需要支会行台祠部、七兵部。徐宁皱了皱眉,将余事交予郎官,走出署衙外。
第407章预判
徐宁以右千牛卫将军领禁军,因郊迎之任,擢升为右卫将军、都督从驾诸军事,以示郑重。此外,升吴玥为征东将军、开府仪同车骑、骠骑、卫将军,领豫州、江州依曹魏征东将军王凌故事。
徐宁先入金墉城,面见了七兵部尚书王俭与祠部尚书孔昱。孔昱先将镇东将军部目前所驻扎的趋于以及犒劳军伍的使者随员交代了一番,随后便告退,仅留王俭一人与徐宁私谈。
“酒食之事,右卫将军无需担心,但军中罪囚战俘,今日不得不先向将军通报。”王俭说的时候满面愁容,似乎很难开口。
“罪囚战俘?”徐宁皱眉道,“此番前往东岳,所为封禅,并无兵事,怎么会有罪囚和战俘?这件事你们有无上奏陛下!”
王俭依然陪着笑脸:“此次东行不同寻常军旅,陛下当时在途中,军情奏报自然先入行台,未经贵省。”
徐宁被软话推了回来,也不好再做深究,转而问道:“那么此中战俘有谁能特劳七兵尚书陈词于某?”
王俭道:“也无其他,不过是僧侣在军中闹事,轻者杖责,重者收斩,另并几名官长被夺军职。不过此事发生已有月余,如今洛都气象一新,大家若能相忍为国,自然是最好不过。若能为此,镇东将军也能安心将余部留在司州,赴任豫州啊。”
徐宁本来还要发作,但王俭说的也不
无道理。在大局势面前,完全没必要为这几个人与镇东将军府闹别扭,几个和尚而已,死了也就死了。被夺职又如何,自己已居要任,早晚也能复回来。镇东将军到底年轻,谁还没有个意气用事的时候。
此番王俭不过是吴玥的发声人,徐宁知道吴玥与自己必然都暗存敌意,对方的意思不过是让他好好送神出庙。果然,稍后王俭便向他说明了镇东将军府部分戍将的安排。可见如果他敢对这些安排加以阻挠,那这件事就要闹个没完没了。
现在吴淼也未抵达洛阳,必须要让吴玥赶紧解职卸兵,自己也要有时间清洗这批士卒,并提前安排在重要岗位上。要知道皇帝对他也不会完全信任,此次留在长安的原禁卫军仅有左卫将军陈霆一人,领军将军冯谏同样以禁军衔入拱洛阳,兵力至少有万人。
自古政变的成功者都是在军政两方沉浸多年的人,本身俱有深厚的威望。在冯谏面前,他和一个草莽而起的大兵头没有任何区别,因此他必须在短时间内沉淀更多的资源。
于是徐宁道:“如今伐楚诸事都已大定,兵者大事,某又怎会做此意气之争。镇东将军本掌司州军事,卸职之前,做何安排都属分内。”
强忍着不快与王俭交涉后,徐宁也来不及返回宫中,率部及迎使礼官至赴洛阳东郊。出金墉城时,不妨回头看了看街道上行过的几辆马车,似乎都是同样制式,便问道:“这些马车上都是些什么官?”
随从道:“是回行台述职的各郡县监察使,原是皇后身边的女官。”
徐宁不由得白了一眼:“浪费米粮,待大军南下,联合几个世家,一同撤掉就是。”
徐宁走后,金墉城内数十辆马车自南门而出,从洛阳北面直驱入宫。皇后本就临近产期,身边女官不多,这些女官又有入觐的牙牌,因此禁卫只略作监察,便放人入内。
尽管徐宁任右卫将军,在皇后寝殿附近也有不少耳目,但闺帷女子私话,男子总要避嫌,因此所有侍卫全部撤至殿群外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