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缩在角落里大气也不敢喘的太监宫人,陆陆续续走了出来。
尸体被一具具地搬上牛车,粪车,一车车地运往乱葬岗。
义庄的人负责焚烧这些尸体。
等尸体全部被搬完,地上留下的便只有刺目的血。
鲜红的血流入汉白玉地砖缝里,蜿蜒向皇宫的四处蔓延,仿如织就一张血网,将这黑暗的世道死死困于其间。
两天后,被扣押的官员才被允许回府。
这场浩劫,方太医一家死了。
黄胜也死了。
这些叛乱的禁军,再也回不去了。
整个盛京城都在戒严。
每一条街,每一个巷口,都有一队队的羽林军在巡查。
但凡可疑之人,先抓起来再说。
若要反抗,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尸体就扔在街上。
一时间,人心惶惶。
家家户户紧闭府门,所有店铺都不敢开门营业。
李双晚和顾星言二人这两天也一直没有离开。
“镇国公,西北军机大营,朕还要仰仗你先去稳定军心。”景章帝目光落在李淮英脸上,状似平静地道。
李淮英怔了怔,他手握三十万李家军,若再插手西北军机大营的军务,则整个北晋六成的兵在自己手中,乃是大忌。
忙道:“皇上,微臣不日就要返回西北,紫阳郡还在敌军手中,需尽早收复。西北军机大营,还请皇上另派良将。”
景章帝想了想,笑道:“既如此,那便交由老五吧。”
“只是,凌宴毕竟还年轻,就有劳镇国公这两天先带带他,好让他知道,该如何收拢军心。如李家军那般,效忠于镇国公。”
李淮英低垂眉眼,不敢再推辞,应了声是。
他听出了皇帝的弦外之音。
这场平定宫变的大乱,到底还是让皇上忌惮上了李家军的实力。
等这里的事情一了,他需得带着余下的四千余儿郎尽早回西北去。
宫里的事全部处理完,回到镇国公府的时候,已是两天后的破晓时分了。
朱安禾在府里急得团团转,整个盛京城全部戒严,她也没地方打听消息去。
“夫人,夫人,国公爷他们回来了!”管家李叔抡着两条小短腿,朝海棠院跑来,“郡主回来了,少将军也回来了,都回来了!”
“九王殿下他们也回来了!”
许是跑得太快,脑子没跟上手脚的动作,左脚绊了右脚,人吧唧一声就摔在了地上。
朱安禾嘴唇狠狠地抖了三抖。
身旁的周嬷嬷哭笑不得,赶紧扶他起来。
朱安禾已经冲出了院子。
远远地,看到丈夫,儿子,女儿,平安回来了。
吊了两个晚上的心,终于落于实处。
大家都累极了,谁也没提两天前的事,先回去沐浴,再好好睡一觉,明天再说。
李元乔勾住顾星言的脖子:“妹夫,走,随大舅哥去我的院子。”
这两天他看到了,这位大梁九王爷对自己家妹妹何等紧张,二人又是如何配合默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