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其实心里有了猜测,昨儿太皇太后还和他念叨,说是皇帝给他这六儿子亲自点了两个“哈哈珠子”,说穿了,就是两个八旗侍读,书童之类的。
果然,“回六阿哥的话,是皇上为您钦点的哈哈珠子,这是阿克敦,他他拉家的。还不快给六阿哥请安?”
李德全这个时候虽然还年少,可是,就近日来皇帝在慈宁宫对六阿哥的疼宠,他自是看进眼里、记在心里了。
被李德全这么轻喝一声,那锦衣少年不禁皱眉,却还是规规矩矩跪地请安了,“奴才阿克敦给六阿哥请安,六阿哥吉祥。”
这……口称“奴才”,可那坚、挺着的脊梁骨,可不是甘愿请安的意思,胤祚倒是饶有兴致,其实这些年,他难得出这慈宁宫,也少有机会接触到外人,而太皇太后年纪大了,也少有人来打扰她老人家清修,更别说是和胤祚同年岁的孩子了。
“起吧!”随口说道,胤祚已经迈开步子、越过这叫做阿克敦的侍读,向着上书房的方向走去。
这皇权至上的时空,那小子是真傻、还是装傻?不过是个哈哈珠子,说好听点,是侍读伴读,说穿了,也还是个奴才!
李德全瞥了一眼起身的阿克敦,也没多理他,只管急急追上胤祚的步子,说是得了皇上的吩咐,要为六阿哥引路……胤祚无奈,想说,老康啊,就不能让儿子我低调点吗?算了。
“嗯?”
当胤祚来到上书房,倒是早了些,半道上,他想想还是不行,半劝半威胁地把李德全终于打发掉了,这会儿,一步踏进上书房,里面早到的几人见了,发出了疑问。
“呃……”打个照面,胤祚虽然不常露面,却也认得,“胤祚给三哥请安,三哥吉祥。”兄友弟恭啊,总要做做样子,还好,胤祚自我安慰,排行老六,不算太掉份儿,再说,怎么着,后边儿暂时还有一个老祖宗撑着。
“咳咳……是六弟啊,这是做什么,快别多礼了,听皇阿玛说了,你身子不好,一直在太皇太后的慈宁宫调养,如今虽然来这里读书,也还是要好好顾着身子,有什么不舒服,可要直说,啊?”
十一岁的三阿哥胤祉,倒是一副亲热的样子,怎么像是热情洋溢的自来熟呢?可是,这位三哥眼中,可没多少温度呢,原来,礼尚往来,做戏都要做足了嘛!
该死的康熙!(作者:大逆不道、欺君犯上的逆子啊!)
居然早就帮自己宣传过一回了,我说,您老非得让我高调高调吗?
上边儿,有长子大阿哥、皇太子殿下、还有自己的亲四哥,下边儿,指不准老八老九他们也已经成精了……哎!(作者:话说,老八才刚虚岁7岁,而老九,才五岁没能进上书房啊!胤祚,多虑了啊!)
现在,瞧着老三,自然明白,一个个的人精儿!
只是,本就带着成人心智,带着多一世的记忆,带着曾经二十一世纪知晓的星星点点,又在慈宁宫跟着孝庄那几乎成仙的老狐狸精混了那么久……六阿哥胤祚,你也没什么理由去责备别人多心眼儿啊!
浑浑噩噩过了一上午,平日里,其实胤祚也不偷懒,自顾着在慈宁宫练字习武,其实孝庄都有请人教他,如今听着夫子念叨念叨,什么忠君爱国的……胤祚只差没打瞌睡了……好吧,他其实已经趴在桌子上了,有些后悔,干嘛要答应老康进上书房呢?
虽然这体弱的六阿哥躲在角落里,虽然那夫子像是得了皇帝的特赦、不用管他这个边缘人物,可还是,时不时的飘来视线把他从头到尾打量了个遍!
尤其是来自亲哥,四阿哥胤禛的视线,那个灼热啊……能把他融化了……于是,在未来雍正皇帝的灼灼视线下,胤祚很没底气地投降了,只得认认真真、正襟危坐,听课。
其实吧,胤祚是在腹诽,看那胤禛不过是比自己大两岁,也才刚满十岁的样子,偏偏把自己装出来的“淡定”给比下去了……不是说他性子“喜怒不定”吗?哦,对了,那是佟贵妃死了之后的事儿了!
虽然下午还有课,胤祚却是能得了康熙的恩旨,免了课时,让一旁的侍读阿克敦收拾东西,打算走人。
“去哪儿?”硬生生的话语,寒气十足啊。
“咳咳……”胤祚咳了起来,像是被吓着了,“四……四哥?我身子……自小不好,皇阿玛准假了的……我……”装吧,你丫不害臊尽情装吧!
倒是胤禛,瞧见六弟被自己吓得咳嗽不停,暗恼自己鲁莽,却又不知怎么应对?他刚才不过是好心,怕这小弟不懂事,坏了规矩将来被皇阿玛斥责,谁想?
早听说六弟体弱,明明是想照顾好他的,谁料竟然一个不留意,吓着他了!
正当胤禛思量着怎么开口,胤祚弱弱地笑了笑,“多谢四哥。”双手轻轻握了握胤禛的双手,似是表示谢意,感谢他的关怀之意,表示自己能够体会。
“嗯……”原来是个闷骚四!看,耳根还有些红晕!
胤祚倒是忍不住抿嘴,偷着乐了,心里有一丝暖流,这一上午,见了老三那笑面虎,老五和着老七是看戏的,外带一个现在还没什么存在感的老八……说来,果真,只有这老四才是自家兄弟吗?
胤禛瞧着六弟离开,眼神定了定,重新回到座位,只是心里却也是不平静的,自从前两年他无意中知道了,生母是乌雅氏德妃,总是偷偷在大聚会中瞧几眼,然而,对上生母那哀怨无比的眼神,他又实在不知如何是好?
那时候,他记得,还能对上另一双眼睛,带着笑意,明明是个比自己还要小的孩子,眼里,却像是大海一般平静安宁,后来知道了,这六阿哥,便是他的亲弟弟,最亲的弟弟,胤禛是这么想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