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珠捂着青芥呜呜叉叉大叫的嘴,伙同季岚,把青芥押到了杏林医馆。
等到了医馆,青芥的脸色也被两人气绿了。
医馆环境静谧,没有病患嘈杂的叫嚷声。大堂简洁雅致,装有各类药品的木匣按名字依次摆放在架子上。特别是药馆中央移植了一颗参天杏树,牢牢扎根在地底,整个医馆像是个封顶的栅栏一样,把杏树护在中心。杏树的分支上用红线挂着各种小药罐,威风拂过,一阵阵扑鼻的草药香味就四散开来。
木良朝把小贩安置在后堂弟子院中,打算晚些时候亲自给对方接骨。顺道把绿头发一行三人引到二楼的待诊区。
二楼的视野略微狭窄,每个隔间的病人都用屏风隔开,宽大的垫子上躺着四肢残缺的病人。木良朝找了个私密性极好的隔间,给青芥看头发。保护伤者隐私是医修本分。
紫珠和季岚退在外帘等待。
季岚看着医馆中间的参天杏树皱眉,再接着一联想到桃夭奶奶的桃木。心里暗下决定。他抓住一个在杏林医馆忙碌的小修士,木牌上写着姓名木萋萋,套话意味十分明显地问道:“这位活死人肉白骨的息尘医师真的可以让人死而複生吗?”
木萋萋拍着胸脯,骄傲地夸赞:“那是当然,我们师傅,不知道救活了多少人呢。”
季岚抓住这位美女医修士的衣摆,楚楚可怜道:“能带我见见他吗?我有一个至亲的亲人逝去,我想救她,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木萋萋眼底狡黠,“真是个有孝心的孩子,太可怜了,放心,我会帮你的。”随后,她的口中轻轻呼出黄色的迷烟,喷在了季岚脸上,然后低声在季岚耳边交代。
紫珠在二楼等着无聊,便晃悠到楼中央,仰头看这颗巨大的杏树。树枝上挂着的瓶瓶罐罐,看起来像结出来的果实一样,密密麻麻。閑不住的好奇宝宝紫珠摘下一颗耳朵上的紫色珍珠,跟弹弓似的,击碎一个小药罐。还没等看清罐子里有什麽珍稀药材。旁边一个诊室里传来惊呼:“啊!……”
木良朝掀帘出来查看状况,只见一位原本躺在地塌上的病人,痛苦地咬住了照护的医修的手。鲜血淋漓,惨不忍睹。
面对暴动的病人,其他医修纷纷挤进来,压制住对方。一碗乌黑漆嘛的中药下肚,病人才平静昏睡过去。
紫珠见状,把脚底的药罐碎片踢到角落,慢慢踱步到青芥身边,抓着软绵绵的布偶娃娃的手。就像是不小心惹祸,又不敢出声的皮孩子。
木良朝只当是小孩子害怕,把青芥和紫珠带到一楼。认真交代:“阁下这绿色的头发确实不是什麽病症,可能是染料沾染上的。并没有什麽大碍。不如明日您前来,我用墨鱼汁加何首乌染回黑色试试。现下医馆正缺人手,我上去看看刚刚那位。”
“哦,对了,半夜不要出门。”木良朝后知后觉提醒。
青芥好声好气地表示听到了,然后拽着皮孩子紫珠走出医馆。被迷烟迷晕的季岚神色恍惚地跟在青芥身后。三人找了个最近且便宜的民舍住了进去。
夜半三更,一道黑影轻手轻脚地离开民舍。
吱呀一声关门声,青芥睁开眼睛,飘着身体站在窗边往外看。“不是都说半夜不要出门嘛,就这麽好奇非得回去看看?”
只见空蕩蕩的大街上,季岚一身蓝衣,仿若融入沉沉黑夜,朝着杏林医馆的方向跑去。
青芥三掌都拍不醒紫珠,只能自己跟在季岚身后。答应了保护他,就要保护他。这孩子天生心思敏感脆弱,半夜出门,怕是也对那息尘的起死複活的骗术给掉上鈎了。
为了避免吓到路人,青芥的绿头发布偶身体还在民舍,以整个鬼魂的样子飘在季岚身后。没想到,路上居然还遇见了同类,不止一个。
街道上的鬼魂从四面八方聚集,朝着同一个方向飘,东方既白从屋顶上面看到的就是季岚这个小孩身后跟着一群野鬼,自顾自地沖向杏林医馆。
东方既白脚下的客栈里,晨乌正抱着剑梦语胡话,迟景闭眼默默数羊。丝毫没有察觉到外面百鬼夜行的恐惧。
他飞身跟上,直奔杏林医馆。
息尘
杏林医馆的大门自动敞开,好像是知道季岚必定会守时前来。反而那群鬼围在医馆墙边,想进又不敢进的样子。
白日里那傲慢的医修木承桑站在中央的杏树下调配药材,约季岚前来的女医修木萋萋正在铺一张崭新的地榻。
季岚目光失焦,眼神迷离地问:“息尘大师还没来吗?”
木萋萋拍了拍地塌,示意他过来休息一会,拖延道:“你先休息一会,等睡醒,医师就来了。”可能是美女医修的表情过于温柔无害,也可能是迷药发挥了作用,季岚顺从地坐在榻上。木承桑端过来一碗熬好的药汁,季岚接过来,漆黑的药汁映出混浊的眼神。
青芥倚在门口,飞出锋利的一片叶子,叶子沾到药汁,瞬间枯化。
“小四,你是真傻还是假傻,眼瞎看不出这两人一直在骗你吗?”
青芥飘飞上前,两指并捏一叶,割开了木萋萋的喉颈。
“你是十七岁,不是七岁了,桃夭没教你不能听信陌生人的话吗?”
木承桑蓄力,两手小医刀直直沖着青芥飞刺过来。铜铁制作的医刀与锋利的草叶在空中擦出火花。
青芥看着季岚呆滞的面容,没再接着问下去。顺手拿了一杯茶水把人泼醒。“等你醒了,再跟你算账。”
木承桑难以置信,柔软的草芥竟然这麽锋利吗,这不合常理。他究竟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