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猞猁,我救滴!”
陈虎神色平静,语气没啥波澜地说道,随后借着那跳跃的火光,悄没声儿地打量着眼前这个不之客。
来人四十多岁,胡子齐整,一身黑棉袄配绑腿,披着羊皮马甲,肩搭“布搭棱儿”,头戴狗皮帽子,乍看像个赶路的买卖人。
“爷们儿,你今年多大岁数啦?”来人瞅见陈虎那张年稚嫩的脸,明显愣了一下,眼神里闪过一丝诧异。
“十六!”陈虎神色淡然,干巴利脆地吐出俩字。
“我叫朱广海,今年四十有五了,你叫啥名儿啊?”
自称朱广海的男人一边说着,一边走到火堆边上,找了根挺粗实的木头,稳稳当当地坐了上去,双手不自觉地往火苗跟前凑。
“陈虎。”陈虎简短地回了一句,眼神一直没离开朱广海,那警惕劲儿藏都藏不住。
“看你的打扮是个猎人吧!不过你这么小胆儿可挺肥啊,这么点岁数就敢自个儿往山里蹽!”
朱广海一边烤火,一边打量陈虎,眼里满是欣赏,心想这小子才十六,个头不矮还结实,胆子更是不小,就算没野兽一般人也不敢在这山旮旯待着。
“你是在哪嘎达遇见狼群滴?”陈虎轻轻用手摩挲着猞猁的毛,看似漫不经心地问道。
“嗯?咋滴!听你这话,是在找狼群啊?!”
朱广海没直接回答陈虎的话,反倒眼神里闪过一丝精明,猜起陈虎的心思来。
“嗯,我是在找那个狼王,俺们屯子里招惹上狼群了。”陈虎微微低下头,装出一副实诚巴交的样儿,不紧不慢地说道。
“啊?咋招惹上滴,狼这玩意儿可记仇了!”朱广海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身子不自觉地往前探,瞅那样子对这事儿老感兴趣了。
陈虎就三言两语地把事儿的经过说了一遍。
“这么说你是陈家屯滴?”朱广海听完之后,若有所思地问道。
“你知道俺们屯子?”
“咋能不知道呢,我还去过呢,陈家屯不是有个老猎人,也姓陈嘛!你跟他啥关系?”
朱广海眯缝着眼睛,仔仔细细地打量着陈虎,还有陈虎身边那杆猎枪。
“你认识我爷爷?”陈虎微微皱了下眉,眼神里闪过一丝诧异,顺着朱广海的话说道。
“哈哈,我说咋越看你越眼熟呢。”朱广海仰脖大笑,脸上的褶子都跟着舒展开了,
“我找过你爷爷收过皮子,那时候你还小呢,陈老叔那枪法当年可老厉害了,皮子上都不带多一个枪眼儿的!”
朱广海说着,脸上全是对陈虎爷爷的钦佩。
“所以,你真就是个买卖人?”陈虎紧盯着朱广海,想从他脸上找出点破绽来。
“那还有假?”朱广海听陈虎这么问,不光没生气,反倒眼神里更欣赏陈虎这股子警惕劲儿了。
他心里寻思着,这小子年纪轻轻,心思还挺细呢。
说朱广海以前确实是到处跑的老客。不过有一回上屯子里收皮子,叫土匪给盯上了,差点丢了命。
为报仇,他一咬牙入了一伙土匪。凭着行商经验和学的算卦本事,如今已是“三江和”大当家手底下的四梁八柱之一——翻垛,混得风生水起。
说来也巧,往年这时候朱广海早就回家猫冬去了。可这回大当家打听到信儿,说抚松县要新开个大车店,嘱咐他来瞅瞅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