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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2章 追随者（第1页）

小柒打量了下四周，他们所处的临时洞穴实在太过狭小，显然不适合接待外客。他目光落在一旁陡峭的断壁上，微微一笑："姚鼎兄，可否在此开凿一座临时洞府，也好招待这几位朋友？"

姚鼎点头应下，二话不说抽出断剑。剑身锈迹斑斑，刃口处却泛着令人心悸的寒光。他单手挥剑，刹那间剑气纵横，整面山壁如豆腐般被切出道道整齐切口。碎石飞溅，却都被在场强者轻易化解——

沈皇丘周身浮现淡青色气罩，碎石刚一接触便化作齑粉；杜必定更是简单粗暴，任由碎石砸在虬结的肌肉上，在古铜色的皮肤上留下一道道白痕又弹开；武能则是优雅地撑起一道半透明屏障，碎石触碰的瞬间竟诡异地悬停，又缓缓落地。

最奇特的当属小柒。飞溅的碎石在距他尺许时，突然被一缕黑雾缠绕，悄无声息地消失无踪，仿佛从未存在过。这诡异的一幕让三位来客瞳孔微缩，对小柒的忌惮又深几分。

不过呼吸之间，山壁上已出现一座宽敞洞府。深约十丈，宽近三丈的地面平整如镜，竟是被剑气生生削磨出来的光滑石面。墙壁虽略显粗糙，但每一道剑痕都深浅如一，足见姚鼎对斗气的精准掌控。

武能暗自咋舌。能在突破之初就将斗气操控到如此地步，这姚鼎的资质着实可怕。

姚鼎忽又长啸一声，远处一棵十丈高的铁杉应声而断。未等巨树倒地，他身形连闪，剑光飞舞间已将树干分解。待他回到洞府时，六张石凳一张方桌已然成型——虽然形状歪歪扭扭，倒也能用。

"献丑了。"姚鼎讪笑着挠头。

小柒忍俊不禁，随手招来黑雾笼罩桌凳。待雾气散去，原本粗陋的家具竟变得纹理分明，桌面上甚至浮现出天然的木纹。

"轰！"这时远处的铁杉终于倒下，惊起林中飞鸟无数。

"诸位请。"小柒率先入内。

四位强者相互谦让，最终——

沈皇丘选了次席下，银丝镶嵌的袖口在石凳上轻轻拂过；杜必定大马金刀地坐在他下，沉重的身躯压得石凳咯吱作响；武能则规规矩矩坐在末位，双手拘谨地放在膝上。

小柒坦然坐在主位，黑色衣袍在石椅上铺开如夜幕；姚鼎端坐副位，新突破的斗气仍在体内奔腾，让他不自觉地摩挲着剑柄。

"在下与杜兄结识数十载，都是不喜约束的散修。"沈皇丘轻抚羊尾胡，青色眸子直视小柒，"常在鬼域森林猎杀灵兽换取资源。今日感知到突破波动，特意前来，想结交二位这样的豪杰。"

他说话时，杜必定正盯着姚鼎的断剑，粗壮的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石桌，出沉闷的咚咚声。武能则始终低着头，白遮掩下的眼睛不时偷瞄小柒的表情。

洞府外，夕阳将几人的影子拉长，在石壁上交织成一片诡谲的图案。胖胖蹲在小柒肩头，突然竖起耳朵，黑珍珠般的眼睛警惕地望向洞口阴影处。

武能垂下白苍苍的头颅，瘦削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桌沿。他的嗓音沙哑干涩，像枯叶摩擦："在下百年前突破时遭曹仁所制，他以助我晋阶为饵，强行在我神魂中种下烙印。这些年来替他做了不少违心之事……今日冒犯前辈，实在是迫不得已。"

小柒的目光在老者身上停留片刻。以他的眼力，自然能看出武能寿元将尽——干枯的皮肤下血脉萎靡，周身灵气凝滞，显然已至油尽灯枯之境。这般状态，即便强行突破也多半会身死道消。

忽然，小柒瞳孔微缩。他闪电般出手，一指按在武能眉心，指尖迸刺目白芒，瞬间没入对方识海！

"放肆！"沈皇丘拍案而起，与杜必定同时暴退至洞外。两人周身罡气勃，一青一红两道光华交相辉映。杜必定抽出背后战斧，斧刃寒光凛冽："堂堂强者竟行偷袭之事？"

洞内，武能浑身剧烈颤抖，枯瘦的手指深深抓入石桌。他的眼角、耳孔渗出黑血，但面容却浮现解脱般的安详。姚鼎虽心中震惊，却稳坐如山——他太了解小柒，此人行事必有深意。

三息过后，武能猛地喷出一口黑血。那血液落地竟滋滋作响，腐蚀出缕缕青烟。待他重新睁眼，浑浊的眸子里竟有泪光闪烁。

"多谢前辈……破我百年枷锁！"老者颤巍巍起身，向小柒三拜九叩。每一拜都磕得石地闷响，额间很快渗出血痕。

洞外的沈皇丘二人怔住了。杜必定战斧垂落，浓眉紧锁："精神烙印？莫非曹仁用控魂之术……"

"原来如此。"沈皇丘收起罡气，面露愧色向小柒长揖："是我等见识浅薄，错怪道友了。"

小柒掸了掸衣袖，似笑非笑看向武能："你倒是打得好算盘。故意激怒曹仁来试探我等，又借我之手解你枷锁——这份心机，怕是比你修为还高三分。"

武能惨然一笑，索性摊牌："老朽行将就木之人，赌的无非两点：一是您必会解救姚道友，可见重情义；二是您敢直面曹仁的风雕化身，魔法造诣定然越普通后期。"他说着指向自己太阳穴，"这烙印本是上古禁术，除非施术者身死或大乘期强者出手……可您只用了三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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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桌上的烛火忽然爆出个灯花，映得众人脸色明暗不定。沈皇丘与杜必定交换个眼神——能破除上古烙印，眼前这黑衣青年究竟是什么来头？

姚鼎此时终于开口，声如闷雷："先生若需帮手收拾曹仁，算我一个。"他抚过断剑，新突破的斗气在剑身流转，隐约有龙吟之声。

小柒却摇摇头，目光越过众人望向洞外渐暗的天色："要找他的人，恐怕不止我们。"他说着突然屈指一弹，洞外三十丈处的树冠应声炸裂，一道黑影仓皇遁走。

"看来曹仁的朋友们很关心诸位谈话呢。"小柒指尖还萦绕着黑雾，转头对武能意味深长道："你既获得自由，现在想活命的话，最好说说曹仁背后的势力。"

风穿洞而过，带着远处兽类的腥气。胖胖突然竖起耳朵，警惕地蹿到小柒肩头。它嗅到的危险，远比看到的更多。

山洞内，烛火摇曳，映照在众人神色各异的面容上。武能枯瘦的手指轻轻敲击着石桌，眼中闪过一丝苦涩。

"留下来或离开，对我而言已无多大区别。"他的声音低沉而沧桑，"即便跟随曹仁，我的下场也不过是沦为他的修行耗材。他许诺助我突破中期境界，却从未兑现，反而榨干我每一滴价值。这些年，所有我拼死得来的灵晶、珍稀药材，全被他据为己有，以致我至今仍在初期之境徘徊，垂垂老矣……"

他缓缓抬起头，皱纹密布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凄然："以我的资质，若无他的控制，或许早已跨入后期境界。如今寿元将近，即便侥幸突破，也不过苟延残喘几年。与其继续做曹仁的傀儡，不如赌一把，跟随前辈。"

空气中弥漫着一丝沉重。小柒静静注视着他，眸中的黑雾缓缓流转，似在判断他言语的真伪。以在场诸人的修为，言语中的精神波动绝难作假——武能的话，至少七八分为真。

"你的烙印已解，"小柒淡淡道，"若你愿意，现在便可离开。"

武能微微摇头，枯瘦的肩膀仿佛承受着千年风霜："前辈不必担忧我另有他意。我的命是您救的，余生只求跟随左右，哪怕仅剩数年光景。若独自离去……也不过是困兽犹斗，终将腐朽。"

他的话音刚落，沈皇丘便开口劝道："小柒兄胸怀宽广，不如就留下他吧。"一旁的杜必定也点头表示赞同。

小柒沉吟片刻，最终点头："既如此，便不必再称我前辈。唤我小柒即可。"

"那哪行！"姚鼎一拍桌子，粗声笑道，"不叫先生也行，那就叫大哥吧！反正若不是你，我早就死了八百回了！"

他这话出口，小柒顿时眼角一抽，仿佛咽下一口砂砾。在场几人拼命憋着笑意，只有胖胖毫不客气地"吱吱"两声，笑得在小柒肩上打滚。

一夜畅谈，几人各抒己见。小柒虽境界未至巅峰，但对修行的见解往往切中要害，令众人耳目一新。沈皇丘与杜必定虽对魔法不甚精通，却也将毕生战斗心得倾囊相授。直至天边泛白，二人才依依惜别，约定日后再聚。

武能最终留了下来。

小柒对他的戒心未消，并未立即赐予助他突破的灵药。但出乎他意料的是，在未来的岁月里，这个垂垂老矣的法师竟成为他最得力的臂膀之一，威名响彻整个腾龙大陆，仅次于小柒本人。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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