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望舒正满修真界的跑着找跟邪修有关的线索,几个月内他已经杀了不知道多少邪修,但那日看到的红衣邪修却再也没见过。
提剑横扫千军,剑身斩断脉搏,喷溅的血弄了谢望舒满身,但红衣洇血依旧是红衣,唯一能看出来他刚刚力斩千钧的是他眼下还在往下滑的血迹。
谢望舒转动手腕抖了抖剑,血珠顺着剑身滴滴滚落,红鸾又露出了雪亮的锋刃,他撩起肩头还在滴血的长发,满脸嫌弃的甩到背后。
脏死了。
他整个人跟从血里捞出来的一样,驱尘术已经不管用了,只能忍着恶心回太华处理,谢望舒叹了口气,屏住呼吸在那些邪修的尸身上搜查着可能存在的线索。
在历时一个秋天后,谢望舒终于有了新的发现。
整整三十余具尸身,每一人的右侧小臂上都有一枚半臂长的孔雀翎羽状的翠色灵纹,形状跟他曾经用搜魂术看到的红衣邪修手中的孔雀翎刃几乎一模一样。
此时他孤身一人,不敢妄动搜魂术,索性二指并做剑指夹着一寸赤金剑气将那块有翠色灵纹的皮肉剥了下来。
当谢望舒准备将那片皮肉收起来时,一声在一片死寂中清脆到诡异的铃铛声在他耳畔骤然响起,来不及多想,身体的反应让他下意识提剑向后挥斩。
半空中平白落下一片带着血腥气的红纱。
谢望舒起势戒备着,来者不善,而且修为不低,他竟一时间没有察觉出来,谢望舒伸手接住那片红纱,刚刚落入掌心,纱帛便忽然化作一滩污血,从他的指间流走。
“哈。”
诡异的轻笑从四面八方传来,根本确定不了位置,谢望舒聚精会神听着四下呼啸的风声,忽然向一侧偏开了头。
孔雀尾羽状的细小飞刃贴着谢望舒的耳廓划过,重重钉在不远处的老树上,尾端翎羽泛着幽幽翠光仍在微微震颤,谢望舒抬手抚上耳廓,指尖沾上一线猩红。
那声音又突兀的响起,像来锁命的无常:“谁允许你碰我的东西了?”
三枚孔雀翎被稠黑邪气裹挟着疾驰而来,被红鸾剑格挡开,和黑雾一同消散在空气中,谢望舒浑身紧绷着提防随时袭来的攻击,但指尖忽然感到一阵灼痛,他下意识松开手中的东西,于是那片有着翠色灵纹的皮肉便被火焰吞噬,消失无踪。
那阴邪的声音再次响起:“玄凤君?”
“你凭什么是凤。”
撂下这两句没头没尾的话后,周围笼罩着的阴寒森冷都逐渐消散了。
谢望舒又去查看了一下其他的尸体,所有尸身右臂上的孔雀翎纹都成了一片焦黑的腐肉,再看不出原状。
徒劳无功。
沉默了一会,谢望舒挥手一把灵火烧了那些邪修的尸身,握着剑往太华回。
现在可以确定的是,方才那没有露面的邪修就是搜魂术中的红衣邪修,他出手应该就是为了毁掉那些孔雀灵纹,好消息是那修为高深的红衣邪修跟打伤孟摧雪的不是一人,坏消息是……
太华之中,仍有邪修潜藏,且实力不明。
谢望舒拖着疲惫的身体站在了乾坤山门外,看着昏然似死的夕阳,心里的不安越来越重。
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
……
柳归鸿捏着腰间鼓鼓囊囊的荷包,心情颇好的往回走着。
他从招摇峰离开后径直出了太华,去了先前跟谢望舒一起去的街市,在同一家果子铺中买了他要的饴糖,那果子铺的老板娘记得他,热情的同他闲话了几句。
“小哥今日自己来的啊,那位红衣的公子没一起吗?”
红衣公子自然是谢望舒,想到上次的糖,柳归鸿嘴角都无意识上扬着,也有闲心跟她聊两句:“那是我师尊,他最近比较忙,我自己偷偷下的山。”
听他逗趣,老板娘也笑了:“那可要好好听师尊的话,别让他失望啊。”
“那是当然。”柳归鸿眺望着太华的方向,“不会让他失望的。”
当夜幕再临,华灯又上时,柳归鸿看着比那日多上数倍的人潮,忽然想起来今日是人间中秋。
中秋者,赏一年最圆之明月,常寄团圆之思。
活了两辈子,柳归鸿从不知团圆有何意义,他向来不愿过节,也无人可团圆。
但看着拥挤的人潮,鼻尖似乎又萦绕了那日谢望舒怀中的紫叶碧桃香,于是心念骤起,银白灵力悄悄为他开辟出一条通途,送他归家。
如今他心有所念,也有团圆之人。
那是不是他也能有,一个家?
柳归鸿的步子越走越快,步伐也越来越大,直到跑了起来,他在汹涌人潮中奔跑着,他从未如此迫切的想见到谢望舒过。
少年奔向人群的尽头,就当他即将冲破桎梏之时,不知是谁突然挡在了他身前,和他重重撞在一起,又迅速消失在人海之中。
柳归鸿脸上一直带着的笑容骤然消失了,就像从未出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