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砚瑾整个人已经被淋透了,他跪在主楼前,低着头一言不发。
面前的佣人为贺蔓撑着伞,她手中拿着戒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知道自己做错了什麽吗?”
陆砚瑾依旧没说话,雨水顺着他的下巴滴落下来,地面上立马溅起一层水花。
贺蔓继续问道:“家里那只狗,也是因为她要养的是吗?”
陆砚瑾垂着眸子,声音显得有些沙哑。
“是我自己想养。”
“你撒谎。”贺蔓冷嗤一声,“你明明最怕狗,怎麽会想要主动去养狗,明明就是她——”
陆砚瑾猛然擡起头打断她:“我为什麽怕狗,你心里不清楚吗?”
雷声轰鸣,雨滴大颗大颗的砸在他的肩膀上。
那双漆黑的眸直直盯着她的眼睛,眼底的锐利像是能将她生生看穿一般。
陆砚瑾怕狗,其实还是小时候贺蔓让他留下的心理阴影。
当初陆砚瑾犯了错被关到小黑屋,贺蔓本是找了几只训练好的恶犬準备吓唬吓唬他,结果没想到进了小黑屋后几只恶犬就失了控,恶狠狠的朝着陆砚瑾扑去。
年仅十岁的陆砚瑾被重度咬伤住了院,从那之后对狗也産生了心里阴影。
已经过去这麽多年的事,贺蔓从未想过他居然还记得。
那双眼睛实在太过深邃,看的贺蔓有些心里发毛。
她咬了咬牙,抡起棍子用尽力气朝着陆砚瑾脊背上打去。
“如果知道你会变成这样,我无论如何也不会让你转到这个学校,我一直觉得,你是个听话的孩子,从小到大都没违抗过我半句话,怎麽偏偏到了这里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
“你认不认错,认不认错。”
陆砚瑾连眼皮都没擡一下,任凭她发疯似的宣洩着。
一直到贺蔓快没了力气,陆砚瑾才低声开口道。
“还有半个月我就成年了,我要搬出去住。”
“什麽?”贺蔓差点怀疑自己听错了,“你生日明明是六月份,你——”
陆砚瑾有些不耐的打断她。
“那是哥哥的生日,我早就知道。”
他只是不想拆穿罢了。
他的名字,他的生日,他学过的乐器住过的屋子,除了为他套上无穷无尽的枷锁外,贺蔓给他的,全都是来自另一个孩子。
让她引以为傲的孩子死了,陆砚瑾从生下来开始就成了彻彻底底的替代品。
这麽多年来他拼尽全力也没能占据哥哥在她心里一丝一毫的地位。
贺蔓从来都不会爱他。
淩晨四点钟,陆家别墅依旧灯火通明。
一位年龄稍长些的佣人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她端着一杯热茶,小心翼翼地递给正在房间看雨的贺蔓。
“太太,这麽大的雨,要不让少爷先进来吧,再这样下去明天真的要生病了。”
贺蔓接过热茶,慢条斯理地抿了一口。
“关他思过两天,什麽时候认错什麽时候放他出来。”
陆家别墅后院有一个不足十平米的房子,没有窗户,只有一扇密不透风的,看不见一丝光芒的铁门,所有的家具也只有一张只能蜷缩躺下的单人床和一个老旧的马桶。
比犯人还像犯人的地方,是专门为陆砚瑾準备的。
已经有些年头没被关进来了,小时候陆砚瑾最怕贺蔓将他关到这种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