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剑锋破风声擦过耳边,乘鸾通白的剑身对准了沈清秋,几近削铁如泥。
柳清歌语气颤抖,握着剑柄的指尖因用力而发红。
沈清秋有一瞬都以为他要扑过来跟自己杀了自己,他甚至有些不敢直视柳清歌的眼睛,因为那双眼里的某些情绪,让他莫名地心虚。
但柳清歌却终究没有推出那一剑。他狠狠地闭了闭眼,剑锋指向沈清秋身后的门口,咬唇道:“……走!”
那是沈清秋难得狼狈地一次离开。
而身后那个方才还尖刺倒立的人,在他走后,手中重铁当啷落地,小臂无力垂下,拉出一道黑长的细影。
——
沈清秋受了气,极不情愿地离开了百战峰,心里却好像被什么事梗住了,一股说不出的难受。
他带着连自己都察觉不出的失落回到清静峰,一路上路过的弟子像木偶似的朝他问好,也不管他是否点头,匆匆离去,已然成了习惯。
明帆早早就侯在山桥下等着了,见沈清秋终于归来,很是熟练地凑上前,手里吃力地摇着纸扇扇风,袖子抹去额发上豆大的汗珠。
沈清秋制止道:“行了。”
明帆便老老实实收了手,谄媚笑道:“师尊怎么那么晚才回来?”
“去办了点事。”沈清秋随口应付道。
明帆也不再说话,只是仍旧一副乐呵呵的样子。
沈清秋正心烦着,见不得别人在他身边一副乐开花的表情,顿时蹙眉道:“你怎么回事?”
明帆意识到自己的笑有些放肆了,赶忙捂住了嘴角,但两只眼睛仍是弯弯的,不住有笑意从里面流出。
沈清秋便皮笑肉不笑道:“什么好事,不说给为师听听?”
兴许是乐昏了头,明帆竟未意识到他这个一向不喜他人之喜的人,语中暗藏怒意。
明帆犹犹豫豫地看了眼沈清秋,有些别扭地说道:“……师尊,我今天抱了宁师妹。”
“什么?”
明帆以为他是要责怪自己,连忙为自己解释清白:“是宁师妹没有站稳!我去扶了下,这才不小心抱到的!我对宁师妹并没有非分之……呃……”
话说到一半,明帆想起自己的确是有这方面的想法的,便讪讪地闭了嘴。
沈清秋冷哼一声,似乎是在嘲笑,嘲笑少年人幼稚的欢喜。
他自然是清楚自家弟子的那点心思的,上一世也是由此,于是在调戏宁婴婴时便多了一份罪恶感。也就是那份罪恶感,让他沉迷,深陷其中,即使那之后对宁婴婴的兴趣不再,却仍愿意去搭理她。
但这一次听到明帆的话,他却没有了想要去抢夺宁婴婴的冲动。
沈清秋觉得自己的确是有些问题了,刚往上走了几步台阶,忽然反应过来似的停住,转身朝还在傻笑地明帆问道:“你——抱她的时候,是什么感觉?”
“啊?”明帆愣住,他第一次跟师尊讨论有关情爱的事,舌头都有些紧张到打结:“就,就是,心跳很快,很舒服很放松很踏实,就想一直这么下去……”
说完,还有些不好意思地抬头看了看沈清秋的神情,却发现他家师尊微微低头,目光放远,似乎在沉思着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