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上开始了对年羹尧的口诛笔伐,后宫自然也不得闲。作为征讨年氏一族后宫部分的主力军,熹嫔这些时日忙着联络曹贵人,打算在合适的时机也给予华妃致命一击。
是夜,碧桐书院的烛火还亮着,熹嫔毫无睡意,坐在窗前愣。
“已经快二更了,娘娘怎么还不歇息?”原本熹嫔没安排人守夜,一向眠浅的槿汐现主子屋里还不见熄灯轻轻地进了屋,“可是因为天气暑热睡不着?”
“我睡不着,如今我与皇上所谋之事甚大,稍有差池便前功尽弃。”
“娘娘也不必过于忧虑,万事还有皇上呢。”
“父亲在前朝如履薄冰,我虽说得幸于皇上却也不敢任性,自与父亲一同为皇上尽心竭力。槿汐,我好累,却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娘娘这还是在为了惠贵人的事担忧?”
“对付年氏一族之事并非三言两语便能说清,有些事我又不便于眉姐姐明说,姐姐却为此怨我,连一同到圆明园避暑都不愿。当初在翊坤宫好悬让我失去惠荣,我若不是为局势所迫又怎么会愿意建议皇上复宠华妃呢?”
“娘娘忍辱负重,惠贵人只是一时转不过弯来,想必待此事功成,惠贵人必会理解娘娘的。”槿汐安抚着几近落泪的熹嫔,“如今您只有养好身子才能有精神待来日,奴婢给您打扇,您早些睡吧。”
碧桐书院这边熄了灯,清凉殿却始终灯火通明。
华妃中午晚上的派人去请胤禛用膳,却都被苏培盛回绝道,“皇上说今日不能陪娘娘用膳了,还请娘娘自便吧,皇上还说,这几日朝事繁忙,恐怕都不能陪娘娘了。”
胤禛突然的冷淡让华妃警铃大作,派人细细打听下才知道是朝堂上出的问题。
“甄远道他们弹劾了哥哥和下属,皇上已经派刑部查处了魏知耀所贪污的几十万两家产,说他是仆以主富,说哥哥仗着总督私自牟利,依仗下属中饱私囊,皇上最恨贪腐,几番整饬,他们怎么做事那么不当心,非要惹皇上不痛快。”
周宁海顺着华妃道:“都是甄远道多事多口。”
“甄远道一介文官,若不是为了他女儿,何苦与我年氏一族为难,也不知皇上会不会迁怒于哥哥。”
“到底是手底下奴才们的小事儿,未必会牵连年大将军,而且从前那些不知死活弹劾大将军的蠢货,也都被皇上斥的斥贬的贬,娘娘不必过滤。”
“正是因为皇上从前都是护着哥哥,如今却在查抄魏知耀后派人询问哥哥是否知晓此事,本宫才如此担忧。”
“娘娘,皇上不过是循例问问。”
“魏知耀贪污,旁人竟也还想帮着隐瞒,事情已经到了这种程度,又如何还能瞒得住皇上,他们为着自己手里那点银子,倒叫皇上觉得哥哥手底下的人自成一党沆瀣一气!也不想想叫哥哥如何与皇上交代!”华妃越说越生气,却也越说越委屈,“周宁海,你说皇上说,这几日不再来本宫这,是不是也迁怒了本宫?”
“娘娘您别伤心,皇上确实事忙,可您见不到皇上,便更没法替大将军申辩了。”
“皇上不见本宫,本宫又能如何?”
“皇上如今盛怒,若是皇上真的迁怒于娘娘,那情况就更不好了。”
“让曹贵人替本宫向皇上求情?”
“不妥,皇上疼爱温宜公主,却不甚宠爱曹贵人,她的话皇上未必愿意听,若是适得其反,反而不好。”周宁海摇摇头,视线看向了屋外。
华妃顺着周宁海的视线瞧了过去,自然知晓了他是什么意思。这个主意好,却实在让她难以接受。然而和把心爱之人推给旁人比,她更怕家族崩颓以至于自己彻底失去爱人。
“本宫不能说,旁人又怕不尽心,那便只能在皇上身边安排个人替本宫开口了”
案上的灯爆了一下,火光也暗淡了不少,灯芯一歪倒在了灯油里,连带着熄灭的,还有年世兰眼底的光。
泪水顺着脸颊流下来,她抬起保养得宜的手,抹去了滑下的泪珠:“你去安排吧。”
早朝后,胤禛召了隆科多与张廷玉再议年羹尧下属贪蔽之事,原本之事延伙贪污,细查下来竟还查出年羹尧家人以经商之名行以权谋财之实,年羹尧之子伪编名色,私占盐池。
“皇上,贩盐必通官道,经查审执喻令,年富、年斌竟以此之名牟取暴利十七万两,如此种种,之事九牛一毛。”张廷玉奉上明细奏折请胤禛查阅。
“按大清惯例,我朝大将军都府往来都是用咨文以示平等,年羹尧竟擅用令谕,指数将军、都府官民语气一如皇上。”隆科多也说出了自己幕僚调查来的消息。
“年羹尧出资刻印的《陆宣公奏议》,曾请皇上替此书写一篇序言,皇上事忙一直未曾回复,前几日年羹尧却又以不敢上烦圣心为由替您拟写了一份序言,并以皇上之名颁于天下。”
胤禛将手中的奏折放到了桌上,提起朱笔写道:“凡人臣者,图功易成功难,成功易守功难,守功易忠功难。为君者,施恩易当恩难,当恩易保恩难,保恩易全恩难。若倚功造过,必致返恩为仇,此从来人情常有者。尔等功臣,—赖人主防微杜渐,不令致于危地;二在尔等相时见机,不肯蹈其险辄;三须大小臣工避嫌远疑,不送尔等至于绝路。三者缺一不可,而其枢要,在尔等功臣自招感也。我君臣期勉之!”
“明下去,让他自己掂掂分量!”
“皇上,年羹尧僭越至此,实属大逆不道!”隆科多见胤禛仍愿以保全功臣之语劝慰年羹尧,刚想进言,却被胤禛打断。
“年羹尧乃是朕的家臣,为朕的江山基业立功不少,朕也不欲与他君臣情分断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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