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处院子里也是忙忙碌碌,新雇来的家仆有条不紊地往各屋送家居,见了凌霄,莫不面露喜庆,或跟着镖师们唤老大,或随着管事们叫堂主。
这堂中的新人都是邓五就着凌霄的性子挑的,出落大方,不拘着,见了凌霄便停下来自我介绍。凌霄的记性好,见第二面便能叫出人家的名字,叫一干手下十分高兴。
邓五领着凌霄先去议事堂。
这里日后是众兄弟聚集之地,所以装饰简洁而庄严,窗户开阔,屋子通透而明亮。照着凌霄的吩咐,正中设了香案,上面摆着晏大的灵位,香炉、祭品样样不少。
凌霄上前上香,十分郑重地了行礼。
仆人端上茶来,凌霄在堂主的位子上坐下,邓五坐在下首。
“五叔追随父亲多年,最懂父亲。”她对邓五道,“你说,父亲若瞧见我了另立门户,会高兴么?”
这话,是在晏大的牌位面前问的。
邓五的目光闪了闪,长叹一声,道:“堂主是大哥的独女,也是他的掌上明珠。他曾说过,此生所求不过是让堂主开心,生活顺遂。故而当下之事,堂主若是满意,大哥当也是高兴的。”
凌霄颔首。
她接过阿莺递上来的茶,吹了吹,又问道:“那开张的日子,五叔可算好了?”
“算好了,三日后是正日子,如何?”
凌霄巴不得越快越好,道:“那便全听五叔的。五叔拟的宾客名单我看过了,大体不差,只是,五叔忘了邀沈劭。”
邓五愣了愣:“堂主要请沈劭?”
“不可么?”凌霄道。
邓五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道:“如今这新堂和旧堂都叫正气堂,堂主摆明了要跟沈劭唱对台,江湖上早已经议论纷纷。这边送帖子去,岂非自讨无趣?即便送了,他也不会来。”
凌霄却是一笑,道:“五叔此言差矣。他来不来是他的事,我请不请,却是我的事。半个扬州我都请了,不请他,岂非是我小肚鸡肠?”
“他若是真来了呢?”
“真来就真来。”凌霄道,“来的都是客,他愿来,便说明他已经认了我这新堂了,岂非大善?”
邓五摇头:“你怎知他是来捧场的?说不定是砸场的。”
“那更好了。”凌霄胸有成竹,“若是全江湖都看着我将他打趴下,你说将来谁还认什么新堂旧堂?正气堂只有我这里一家,别无分号。”
邓五见她说的语气豪横,只得无奈应下。
凌霄喝一口茶,看了看邓五,忽而道:“想必五叔知道了,我前几日去找过沈劭。”
邓五又是一愣。
“哦,是么?”他也喝一口茶,“说什么了?”
“想来沈劭已经跟五叔说过了,我也不必再赘述。”
邓五拿着茶杯的手僵住。
她这番摊牌,让邓五十分不适,他承认也不是,不承认也不是,于是只能干坐着。
凌霄并不逼他,只道:“五叔究竟为什么来的我这里,你知、我知。我也摊开了跟五叔说,我这里缺人,正好就是缺五叔这样的人。我相信五叔终究不会害了我,所以我打算相信五叔,自然也不打算逼迫五叔。若五叔果然不想帮我,我不会勉强,五叔自去便是。”
邓五沉默了好一会,问道:“你是何时看出我假投诚的?”
“一开始就知道。”凌霄道,“沈劭不是傻子,他即便有心赶走五叔,也会想到,五叔离了他就会来我这里。他那般精明,又岂会在这个节骨眼上给我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