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下了整夜。
季修文醒来时,听见外面佣人忙碌吵闹的声音。
他趿着拖鞋刚打开门,那些声音四面八方汇聚而来,细数灌入鼓膜中,像从远处幽深山谷呼啸而来的风声。
他虚捂住耳朵,左右瞧了瞧,恰好撞见迎面走来的管家,仔细看脚步略微有些慌乱。
“早上好啊,王管家。”
“季先生早上好。”管家匆匆说着就要离开。
“诶,等等。”
管家差点脚下一个打滑,好不容易稳住了身形。
“生什么事了吗,外面这么乱。”季修文指着不远处,手里拿着大大小小的工具路过的佣人问。
“唉,别提了。”说到这个管家就心里愁,拍掌道,“瞿夫人留给少爷的东西不见了,现在大家都忙着帮找呢。”
“什么时候的事。”
“就今早。”
季修文又问:“很重要吗?”他指的是那件东西。
管家:“相当贵重。”
“下人把庄园里里外外都翻找遍了,一无所获。不过……现在还只剩下庭院里的观赏池和季先生你的房间里没查过。”
说完,管家怕有歧议。
又解释:“我们没别的意思季先生,这并非针对你,但除了遵从少爷的吩咐我们别无他法。”他面色和蔼。
想起瞿宴的原话是,不放过庄园一丝角落,所有人员都要全面进行搜查。
人心惶惶,这阵势堪比打仗。
不知又想到了什么,管家攒眉有些不忍:“其实,夫人在少爷还很小的时候就离开了,走得突然,甚至都没有来得及说声告别,这件事对少爷的打击很大。因此只要是夫人给他留下的物件,哪怕是一张白纸都意义非凡。”
内心难免有几分触动。
他算是从小就看着瞿宴长大的,亲眼见证了瞿宴的成长与蜕变。
眼见他从一个无忧无虑的男孩,变成了人人畏之如虎,却又都处心积虑想算计的豪商巨贾士。
他所存在的世界,强迫着他不得不强死强活、百折不摧。
曾经夫人就是他内心唯一的安歇处。
现在……
管家不动声色打量着眼前漂亮的少年。
默默摇头。
是人,怎么会心如铁石无坚不摧?
再冰冷生硬的机器也承载不住高负荷的运作,只是比起普通人,顽强的人要么学会改变,要么更能隐藏。
所有的大人最初都只是一个孩子。
季修文敛眸:“没关系,我能理解。”说着退了一步,错开身给他让路。
管家露出愧欠而又感谢的表情。
“王管家。”
他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