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第一次回忆2“恶人有恶报,可善人不……
司魁始终牢牢记得,房冥曾经向他透露,自己来到?交崖泽乃是为?了?寻觅一样东西。可房冥却从未言明这东西究竟是什麽。
他四?处寻觅房冥的身影,却一无所获,无奈之下,他只?能落寞地坐在那被血水浸染得通红的溪边。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血腥味,他呆呆地坐着,脑袋里一片空白,满心的疑惑让他怎麽也想不明白这其中?的缘由。
手上是那条还差一颗鱼骨瘤就能完成的骨瘤链。他喃喃自语道:“还差一颗。”
随後竟纵身跳入那通红的溪水之中?。没有苍年在旁协助,他在水中?艰难地摸索了?许久。天色渐渐黑了?下来,他才终于找到?一颗残缺不全的骨瘤。他用植物茎细心地搓成小?条,将骨瘤串了?起来。
一向怕黑怕鬼的他,沿着那漆黑一片的森林,慢悠悠地朝着他和房冥的家走去。
或许是因?为?心里装着的事?太多,司魁走岔了?路竟也没有察觉。等到?他有所反应时,才惊觉自己已然置身于一片荒凉的坟地之中?。四?周只?有些窸窸窣窣的哀嚎声,令人?毛骨悚然。
只?听得有人?说道:“房冥!难道你忘了?你来这里是为?了?什麽?你是不是不想回去了??你忘记你身上的责任了?吗?要不是樊来突然消失,我?还真?发现不了?你居然……”
另一人?声吼道:“撒亭,别说了?!我?自己心里有数,金弦我?会重新想办法。”
天光昏暗,只?能依稀看到?两个?黑影。但这两人?之中?,有一个?声音是司魁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那正是房冥的声音。
他只?听到?房冥咬牙切齿地警告着一个?戴着面具的人?道:“琴弦我?会想办法,封印还没碎,有的是时间在想办法。我?警告你,司魁你不能动,谁也不能,要不然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被房冥唤作撒亭的人?戴着一副面具,而那面具,房冥曾经见过。在交崖泽外圈的密林之中?,有着许多神龛像,里面供奉着的三面佛,其中?一个?人?脸就和撒亭戴着的面具一模一样。三面佛在巫族人?的传说中?,乃是巫神,一身三面。不同的面代?表着不同的寓意,分别代?表着嗔丶痴丶恶三欲,是巫族中?出?了?名的邪神。
司魁满心疑惑,房冥为?何会认识那人??思绪飘远之际,突然被两人?激烈的争吵拉回了?神。只?听到?撒亭恶狠狠地对着房冥说道:“你别忘了?我?们的身份,你舍不得一个?人?就会有千千万万的人?因?你的犹豫而死。封印快撑不住了?,仰慈和谷南谁活谁死还说不准,樊来又在这时候消失。你真?以为?你还有时间吗?你当真?以为?躲在这里就可以过安稳日子吗?!你从一开始接近司魁的目的就是要夺他金弓弦,你这个?时候舍不得个?什麽劲!”
房冥压低声音道:“你给我?闭嘴!你敢动手,别怪我?不客气!”
撒亭神情突然染上几分邪魅,面具後的那双眼睛似透过黑暗看向了?司魁,看得他难以动弹。
他只?听到?撒亭冷声威胁道:“房冥,你可真?是一如既往的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性,你还是这麽容易失控,这麽容易被人?控制。你说,如果我?告诉他你们的一切都是你骗他的,只?是想要抽他筋骨,夺他性命,你说他还会和你在这里过平凡的生?活吗?”
司魁知?道那人?发现了?自己,只?觉得手脚瞬间冰凉,难道从一开始,一切都是在骗他吗?
仅仅只?是为?了?抢夺他的金弓弦?
那他们第一次见面时,房冥说要看他的金弓,也是欺骗他的?
金弓是他的本体,金弦是他的筋脉。倘若真?被拆了?金弦,他实在无法想象自己是否还能存活。
司魁紧紧捏着手里的骨瘤链,想要上去质问,却没有那份勇气,想要转身离开,双脚却仿佛被钉住了?一般,怎麽也迈不开步子。
房冥被威胁手下不留情地扣住那人?脖颈,毫不在意冷笑道:“不愧是恶主,果真?是恶毒至极。你敢和他多说一个?字,我?保证一定会把你脸上面具给撕下来,无处可藏。”
司魁看着陌生?的人?,他不想逃避,只?想知?道这背後的答案。于是,他对着那个?熟悉又陌生?的背影,轻轻喊了?一声:“房冥。”
声音带着颤音,婉转动听之中?满是被骗後的失望和难以置信。
房冥听到?他的声音,猛地转过头看向他。本来黑夜的周围,突然亮起了?蓝色光芒。那是和他们的家一样的蓝色小?花,闪着足以照亮黑夜的光亮。
房冥曾经告诉过他,这花叫青鬼花,和彼岸花很像,都是生?长在地狱的花朵,指引着黄泉路。当时他只觉得这花不吉利,谁会把鬼花种在家里。可房冥却说,鬼花不一定不吉利,能照亮黑暗的就是好的。
从那之後,房冥一直记得他怕黑怕鬼,每次都要将这花点得如星星一般亮。只要有他在的地方,就会绽放出?一朵朵青鬼花为他照亮前行的路。
可明明曾经是那麽温馨的场景,为?什麽如今却要让他知道这一切都是虚假的。
房冥听到?他的呼喊,转身看到?他时,脸色瞬间就变了?。司魁看到?,一条条裂缝出现在房冥那张好看的脸上。本来温馨的蓝色光芒,现在却只?让司魁觉得自己深陷泥潭沼泽,难以逃离。青鬼花这个?名字果真不是白叫的,那一朵朵蓝色小?花,就像躲在暗处的眼珠子一般,死死地盯着他。
司魁只?觉得一切都是那麽的可笑,嗤笑一声,冷笑讥讽中?带着被骗後的暴戾愤怒。
“真?是抱歉,我?提前知?道了?真?相呢。”
房冥那双向来冷冽的眼睛,在看到?司魁的瞬间,彻底破碎,只?剩下满心的惊慌失措。他全然不知?司魁究竟是何时到?来的,更不清楚他听到?了?多少内容,此刻的他心急如焚,迫切地想要解释,可话到?了?嘴边,却只?感到?无尽的苦涩。
因?为?这一切都是真?实发生?的,没有丝毫辩驳的馀地。
“想解释?你确实应该和我?好好解释解释到?底是怎麽回事??”司魁一开口,就将房冥堵得无言以对。
“什麽叫一开始你就是骗我?的?什麽是想要偷我?金弓弦?你说留下来陪我?是怕我?被骗,可骗我?的居然就是你。还骗我?浪费了?那麽长时间去为?你寻找骨瘤链,耍我?好玩吗?就因?为?我?是一个?刚刚化形的器灵,什麽也不懂,就活该被你们耍着玩吗?”
司魁一向单纯好说话,平日里总是面上笑得春风和煦,可此刻,他的眼里却冰冷沉寂,完全颠覆了?平时的模样,仿佛瞬间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房冥深知?,那表面的笑不过是暴风雨前的短暂宁静罢了?,待这平静散去,便是波涛汹涌的巨浪,会一点点将他拍死在岸边,将他们之间的感情冲刷殆尽,不留一丝馀地。
司魁的每一个?问题,都如汹涌的巨浪,每一个?都是他难以回答的难题,都是他不能宣之于口的罪恶和骗局。
明明刚认识司魁的时候,他都没有心软过。为?了?拿到?金弦续上他的无相琴,为?了?以五大法器加固六域封印,为?了?救更多的人?,他从来都是乐意牺牲任何人?的,包括他自己。可怎麽到?头来,就在这里栽了?大跟头呢?
他明明是立志要成为?公正无私的灵师的,他觉得自己能够承受所有痴欲带给他的痛苦,能够为?了?救更多人?做出?利益最大化的选择。可现在的他,突然觉得有些疼了?,那是心疼的感觉。
他还在踌躇着要如何解释,撒亭却抢先一步说道:“你当真?以为?房冥是来陪你的,你以为?你是谁?他从头到?尾都在骗你,他为?什麽到?交崖泽来,我?告诉你,不过都是为?了?拿到?你手里的金弓弦罢了?!”
“撒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