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灵回过头,只见她仰着脸,目光不闪不避直直地望过来,“你,你想看一下我写的小说吗?”
“?”谢灵诧异地扬起眉梢,没想到对方叫住他是说这种事,他并不是恐怖小说爱好者,但出于礼貌地问:“您说的是哪一本?我可?以去?书店买来拜读。”
“不是出版的书,是我的手稿,没给别人看过的手稿。”
克莱尔仿佛是鼓起了莫大的勇气才敢直视他,墨蓝的瞳孔微微发颤,说话时尾音有些奇怪的变调:“你想看一看吗?”
谢灵瞥了眼她按着的那叠泛黄手稿,“如果您愿意的话。但恕我直言,我并不是一个文学素养很高的人,可?能无法给出有意义的读后?感。”
刺啦——
克莱尔猛然抓皱稿纸,指甲在纸面上划出刺耳的声音。
然后?她低下头,单手捂住脸,语音模糊地说,“我在干什么啊……我真是疯了。”
她喃喃低语了几句,旋即提高声音对谢灵说:“请忘了刚才的话吧,现在你可?以离开?了。”
谢灵收回目光,轻轻扭开?房门。
·
周五下午。
谢灵揣着还没焐热的金钞坐上有轨厢车,一直坐到终点站,下车后?环顾四?周,一眼就看见了卖面具的摊主,李墨。
李墨身穿风衣、头戴礼帽、手提皮箱,贴着墙根站着,帽檐压得?很低,让人看不清他的眉眼。
四?下无人,谢灵轻悄悄地走过去?,拍了下他的肩膀。
李墨被吓了一跳,扭头一看松了口气,“是你。”
谢灵没跟他多废话,掏出钱包,抽出金钞递给他,“面具给我。”
李墨接过钞票也没点,直接塞进风衣内兜,然后?打?开?皮箱,将一个布袋子拿出来给他:“诺,验货吧。绝对是你周三看中的那个,不会骗你。”
谢灵将半透明的面具拿出来,指腹轻轻摩挲里侧的字母刻印,嗯了声,将轻薄的面具放进外套怀里。
“这位朋友,”李墨斟酌措辞,谨慎地问,“此前我们应该没有交集吧?你是从哪里了解到潭州和李墨的呢?”
谢灵抬眸看他,“经由萨兰的朋友介绍,听说有位来自?大昭国潭州城的商人,虽然曾经蹲过黑狱,但没有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出狱后?云游大□□处奔波,做生意很可?靠。”
李墨凤眼微眯,压低声音:“萨兰的朋友——谁?我在萨兰的熟人几年前就去?世了,看你的年龄,总不会十?多岁就认识他了吧?”
谢灵笑?而不语。
“……还真是?”李墨一时间浮想联翩,“他怎么这么喜欢捡小孩啊……”@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他说着掏出刚刚收下的钞票,“这钱我不收了,就当?我关照后?辈了。”
谢灵没接,“想关照我的话,就帮忙留意一下独角兽眼泪、龙种的血液、阿尔蒙多金泉这几样材料。”
“你还真是狮子大开?口啊。”李墨摇了摇头,苦笑?道,“还不如直接把钱收了,这些东西我上哪去?给你找。”
谢灵笑?着说:“所以只是留意,如果碰见劳烦帮买,我会付钱的。”
“行,我知道了。”李墨扶了扶额,“对了,你叫什么,常居地址在哪?”
“路卡·爱德温。”谢灵报了惩戒队别墅的地址,“我是西北教区的惩戒者,如果你哪天过来扑了空,也可?以去?维克大教堂问问。”
李墨叹气道:“真是麻烦,我最烦和教会的人打?交道了。”
又?一班有轨厢车到站,车门一开?,几个乘客下车,好奇地往他们这边看了几眼。
李墨下意识地压了压帽檐:“我得?走了,走之前有件事我要提醒你。”
“嗯?”
“那个面具我找人鉴定过,它制造时融了人血,是个定制化魔器,其他人戴上后?会听见一些造成精神损伤的声音,戴的时间久了,容易精神失控。”
谢灵平静道:“我知道了。”
李墨交代完了,临走前又?忍不住回头看他一眼,说:“仔细一看,你跟他长得?有些相?似,该不会跟他有点血缘关系吧?他还有个双生弟弟,你认识吗?”
谢灵平淡无波:“没有,不认识。”
李墨刚迈出一步,又?回头说:“还有件事,你那个黑发黑眼的同伴,是不是给我施了追踪魔法?记得?让他消除啊。”
“知道了。”谢灵朝他摆了摆手,示意他赶紧走,“一路顺风,再会。”
天色已经黑了。
谢灵在外面吃过晚餐,步行回到别墅。
里里外外黑灯瞎火,一盏灯都没亮,看样子冯外出了。
谢灵按亮门厅的吊灯,直接上楼回到卧室。
他脱掉外套,拿出面具,轻轻摩挲了片刻,然后?往脸上一扣。
轻薄光滑的面具微微一闪光,变得?柔软透明,水膜般完美贴合他的脸庞,并且丝毫不影响呼吸和表情。
不用去?照镜子,谢灵都知道自?己现在看起来是什么样子。
五官轮廓变钝,脸颊变圆,普通又?平淡的长相?。
唯独有些显眼的是发色和瞳色。
银发雪白,眼眸冰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