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红喜帕落下,看清她面容那一刻。
谢云章似乎明白了,自己为何会被这二嫁女蛊惑,做下那许多理智尽失的错事。
她生得貌美,且,极合自己心意。
房中女婢亦有两个姿色出众的,却都不如眼前人,叫他一眼瞧见,就起了占有的念头。
龙凤花烛在身后簌簌燃着。
火光跃入美人眼中,便如暗室掌灯,华彩溢开满室。
男人望着她不出声,闻蝉无意识攥紧嫁衣上的凤羽,垂下面容。
唤了声:“夫君。”
从前他变着花样相逼,她也不曾松口。
到了今夜,终于名正言顺。
谢云章听见她开口,却再度腹诽,此女从眼波神态,再到说话的嗓音语调,竟恰好都是自己喜欢的。
调教她的人,势必下了一番苦功。
想到这些,他悄然移开目光。
“近来都察院事忙,今日我宿在书房。”
他转身就走。
忽然手心一热,有什么柔若无骨的东西钻进来。
谢云章顿住脚步,转头,顺着宽大艳丽的嫁衣往上,是一张比方才更生动的面庞。
她朱唇微张着,含情目圆睁,一瞬不瞬盯着自己。
“你说什么?”不像没听清,而是不敢置信。
谢云章不得不承认,她这我见犹怜的模样甚是动人。
然,失忆的这些日子,他不敢轻信任何人。
拨下牵住自己的柔荑,他决绝转身向外。
“谢云章!”
闻蝉急急起身,追上去抱住他手臂。
“今夜是我们洞房花烛,有什么事,不能明日再处置吗?”
她的身子好似一团鹅绒。
被她裹住,馨香柔软撩拨着神志。
谢云章却硬生生将手臂抽出,“你既已做了我的妻,当知贤良淑德、顾全大局,莫要再胡闹。”
“究竟谁胡闹?”
不顾男人推拒,她嫁衣裹着的身子藤蔓般缠上去,牢牢挂上他腰身,“你怎么了?你又跟我置什么气?”
“你叫我无论什么误会都要说出来,自己却在新婚夜耍这气性?谢云章,我不准!”
混乱推搡中,谢云章被人又摸又抱。
葱白指尖沾过的地方,好似起了火,腾然灼烧起来。
他只得又强硬拨下缠在腰间的手臂,转过身,见她仰起的面颊不仅无畏,甚至都是对自己的诘问。
恃宠而骄成这样,他似乎也只能怪从前的自己。
好一会儿没能说出话。
“好!”
眸光对峙下,闻蝉回身摘下沉重的凤冠。
又忿忿抱住男人手臂,“你有公务是吧?那我陪你去书房。”
看似让步,神情却仿佛在说:你最好真有天大的事,叫我不会怪你。
谢云章很想揉一揉眉心,可惯用的右臂被她抱住了,“朝中政务,你一介女流懂得什么?”
闻蝉听见这话,忽然就松开他。
退后一步,上上下下打量他。
若非与人相伴多年,化成灰她都能认出谢云章,她简直要疑心眼前人是不是旁人假扮的。
那些朝堂政事、官场倾轧,分明是年幼时他一桩桩教会自己的。
如今却对着她问,她懂什么。
“你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