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六个新婢女,都经她细心调教。
其中两个贴身侍奉的,一个秾艳,一个秀丽,颇有几分颜色。
到时近水楼台先得月,就算过了门,三郎宠爱谁还没个定数呢。
旧人被赶走,朝云轩似乎也焕然一新。
国公夫人的目光,忽然落到那东厢房上。
秦嬷嬷会意,忙问:“主母,可要将这屋子也给腾出来?”
那东厢房装点得远比主屋奢华,若谢云章问起来,实在不好交代。
贵妇人眯眼思忖片刻,示意秦嬷嬷附耳。
主屋内。
谢云章刚听老太太说到朝中黎贼作乱,他站出来救国公府于危难,忽然一股焦糊味钻入鼻腔。
“哪里走水了?”
虽失去记忆,人却照旧敏锐。
也不顾老太太还在说话,下床套了靴,谢云章推门踏入院中。
一眼看见东厢房门窗紧闭,浓烟却顺缝隙涌出。
有个老妇人,鬼鬼祟祟立在窗下。
他三两步上前问:“为何不救火?”
“哎呀!”秦嬷嬷吓一跳,左顾右盼闪闪躲躲道,“三爷,您醒啦?怎么出来……”
“我问你,既知起火,为何不灭!”
往日他待主母院中人皆是客气有加,忽然被他这般喝问,秦嬷嬷竟是吓得口不能言。
谢云章没再管她,吩咐她:“去打水来!”
自己则转身推开屋门。
火是从床帐开始烧的,已经蔓延到织满芍药花的地衣上,正向屋门腾烧而来。
回头,秦嬷嬷还呆立在门边。
“打水救火,你是聋的?”
此时老国公爷扶着老太太过来了,“这是怎么回事啊!”
孙儿刚醒,院子就烧起来了,老太太紫檀木杖重重拄地。
“快打水来!”
院中人这才动起来,丫鬟们纷纷端着锅碗瓢盆往屋里泼。
谢云章立在院中,静静审视这一幕。
约莫一刻钟后。
火总算是扑灭了,东厢房床帐和地衣被烧毁,芍药花断口焚得漆黑,再没原先娇翠欲滴的鲜妍。
男人俯身,拾起一截残片。
国公夫人这才以帕捂唇姗姗来迟。
“三郎啊,你刚刚才醒转,这屋里乌烟瘴气的,就不要久留了!”
谢云章回头,似是确认她的样貌,曲起的长腿复又直起。
“这屋子,原先是谁住的?”
国公夫人一怔。
幸好帕子掩着口鼻,神态并不清晰。
她反问:“怎么,你可是想起什么了?”
谢云章摇头,“只是觉得奇怪,我的主屋陈设简洁,这间厢房却穷金尽玉,奢靡至此。”
没法把屋子烧了,国公夫人却早有对策。
她放下绢帕,面露哀婉之色,“这间屋子,本是你为同胞妹妹亲手布置的,只可惜她身子骨弱,夭折在了襁褓中。”
“你为此伤心许久,多年来维系这屋子的陈设,还时常来悼念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