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么一句话,他觉得很凶。
“你不用把我当二十二岁。”
迟燎一字一顿强调,“我不是那种天真幼稚的人,也不是需要受照顾的一方。我会很成熟很严谨地对待我们的婚姻,你不妨把我当三十二岁。”
应云碎失笑,知道迟燎没有开玩笑,笑得又有些苦。
感觉这几年迟燎一定在公司经历了很多非常人能想的事,摸爬滚打。以至于到现在,好像觉得年纪是他最大的劣势。
他明明还拥有19岁时那种很纯粹很童真的少年感,却硬生生把它遏制。哪怕是面对自己,也要绷出一种稳重老成。
但即便如此,粥还是一如既往熟悉的味道。
应云碎喝到一半,抬头迎着迟燎一直放在自己脸上的视线,问:“你经常煮粥吗?”
迟燎摇头:“第一次。”
“你这可不像第一次的手艺。”
迟燎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觉得煮虾仁菜粥挺简单的,挑有点儿肥的甜菜芯,虾仁放在料酒里腌一会儿,这些步骤就像他去游泳一样,一到那儿就知道怎么回事,脑子空白但一步步做就行了,肌肉记忆般。
他最庆幸的是,冰箱里刚好有这么些食材。
迟燎有些迷惑地谦虚着:“也不难。”
应云碎就望着他笑。
“你今天也要去公司吗。”
“不了,今天我们去做个婚检,然后我再和你回苏市搬东西。”
迟燎像安排一道会议流程。
应云碎没想到他现在对待婚姻已“严谨”到要做体检的地步了。
像所有有病的人一样,他不想去看病:“现在婚检是不是晚了,毕竟我们已经进行了全套的婚前性行为。”
大概是全套这个词说得太理直气壮,迟燎挠了挠耳朵,开始发红,但声音仍然很严肃,甚至是矜持:“不是检查那个,我只是想知道你的身体情况。”
应云碎看他有些局促不安,尝试逗他:“我身体什么样,你还不清楚?”
退燎抿起嘴。
他继续挠耳朵,但猛地站起来,不知道为什么开始道歉:“对不起。”
“不是让你说对不起,迟燎。”应云碎勾了勾嘴,心想就你这还三十二岁呢。
但如今迟燎对年龄很敏感,套着成熟的皮肤已成习惯,他没说。默默地把粥喝完,就当喝到了和19岁的撒娇男孩一起熬制的旧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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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去医院,迟燎带应云碎去了一家vip制的私人诊所。
医生看着应云碎的检查报告:“你不久前做过心脏手术对吧?”
应云碎点点头:“嗯。”
医生:“你这手术可不好做,技术是最前沿的,我能问一下是哪位专家主刀的吗?”
应云碎沉默。
“或者是在哪家医院呢?国外的?”
应云碎更沉默,不经意地抚摸着无名指。
他时不时就做这个动作,迟燎捕捉到,心下了然。
——这是应云碎前夫带他做的手术。
他扔了个眼神过去,医生就不再往下问。
检查流程比想象中过得顺利,应云碎不说健康,但是是康复的模样。
只是应云碎觉得迟燎不是很开心。
距回苏市的班机还有几个小时,他提议去看电影。迟燎打算叫司机,但应云碎提议:“我们骑共享单车去好了,你不介意骑车吧?”
“不介意。”迟燎想说他以前上学经常骑车,但想到自己上学的时候应云碎大概已开始了第一段婚姻,一个如此成年人一个如此学生气,他就决定不说。
自行车道落满了金色的银杏树叶,车轮碾过去像碾过一片柔软的草坪,停着入眠又被惊醒的蝴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