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等叶妜深彻底回过头,雪冬已经怪叫一声:“天杀的,祸害人的东西怎么跑到清净地来了!”
柳轻盈穿着深灰色布衣站在那里,他头发束的很紧,只用布条系着,背上是一捆干柴。
在此处相见显然谁都没有预料到,叶妜深说不出来对他是什么态度,在刚被柳轻盈骗到宫盛胤手中时他怨到想锤墙,后悔自己同情心泛滥,哪里就那么缺朋友,明明就见过柳轻盈排斥自己的样子。
但后悔无济于事,当时的叶妜深只剩下绝望,他不知道自己还会不会被放走,甚至认定了他会遭遇一点坏事,比起宫循雾,宫盛胤在他心里相当难以忍受。
当时叶妜深顾不上多恨柳轻盈。
从虎狼窝里逃离后,再回想起关于柳轻盈的细节,恨和怨都变的不清晰,只剩下唏嘘。
“我…”柳轻盈后退了一步,两只手勾在绑柴的袋子上,很局促的看了眼雪冬,又看向叶妜深,像是求助,又像是退缩。
叶妜深没有说话,只是淡漠的看着他,等着看他想要说什么。
“蛰容…”柳轻盈语气弱了下来。
雪冬冷哼一声怒气冲冲上前,这里是佛寺,叶妜深拉住雪冬:“不能闹事。”
雪冬被拦住了,却忍不住气怒斥:“谁准你唤我们家公子小字?”
“蛰容…”柳轻盈眼圈泛红,他见叶妜深仍然没有帮他说话的意思,于是低下头,很委屈的唤了声:“妜公子。”
叶妜深深呼一口气,吩咐道:“雪冬,你去外面看着,别让人进来。”
“可是…”雪冬犹豫了一下,把身上的匕首给叶妜深留下防身后才出去。
柳轻盈解下绑在肩膀的带子,因为柴太重解开的一瞬间差点把他压倒,叶妜深想都没想便过去帮他扶了一把。
一捆柴稳稳落地,柳轻盈转过头看着叶妜深,叶妜深仍然是叶妜深,叶侯和郡主生的三公子,但柳轻盈知道叶妜深吃了很多苦。
他有些心虚的避开目光:“我父亲和兄弟都…妜公子当时提醒过小人,是小人不识相,一门心思扑在五殿下身上,没有把您的忠告当回事…这些事其实没什么好说的,那日小人用此事激妜公子的恻隐之心,骗了妜公子,妜公子已经安慰过小人。”
叶妜深眨了眨眼睛,没有说话。
柳轻盈叹息:“从前的事,小人不愿意去回想,小人位卑,因为痴心妄想吃了亏,没什么好怨的…”
叶妜深忍不住道:“这话我不同意,宫盛胤有什么了不起的,怎么就算痴心妄想?你这算识人不清,顶多算是蠢笨罢了。”
“你还是同从前一样。”柳轻盈脸上浮现一点苦情的笑意:“蛰容。”
再唤这个名字两人都有些恍惚,叶妜深后退一步与他拉开距离,有一瞬间想要阻止他唤的这么热络,但若是不准一个自认位卑的人唤自己小字,而让他称自己为公子,就有点太超出叶妜深的接受范围了,他觉得自己不至于被荼毒至此。
“你永远这般赤诚。”柳轻盈望着他:“五殿下眼中我是奶娘的儿子,在你眼中我才是柳轻盈,这可惜我从前执迷不悟,现在才肯承认。”
叶妜深感觉有点不忍心:“你就是要与我说这个?”
柳轻盈没有因为他故意表现出的不耐而退缩,反而放松的舒了口气:“我父亲和兄弟拿了一大笔赏赐,如今买宅子买面子,但他们伤的伤残的残,这些原本不值当。”
他摩挲着自己皮肤干巴巴的手部皮肤,叶妜深随着他的动作看了一眼,从他风吹日晒的样子来看已经在寺院里有段时间了。
“蛰容,其实我唯一对不起的人就是你。”柳轻盈眼圈泛红,眼睛湿润。
叶妜深看着他的样子,不知道这是他的最后结果,还是他跟主角攻宫盛胤大开大合前的过渡。
但看着他落魄的样子,想起他是原书中的主角受,虽然只是个挂件角色,但叶妜深也忍不住觉得惆怅。
若是按照原书的结局,他好歹求仁得仁,也算得偿所愿。
但现在这个局面,叶妜深近来心眼小情绪习惯性低落,他忍不住把原因归结到自己的介入上。
叶妜深嘴硬道:“你知道就好。”
“我以为你要报复我呢。”柳轻盈笑了一下,眼泪同时划过脸庞:“但你看,你连句重话都没对我说,你别这样好不好,你这样会吃亏的,他们都会欺负你。”
叶妜深蹙起眉,眼圈也红了:“你算什么?你凭什么对我说这些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