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闲人但凡提及朝廷的事,都要畏惧三分,何况朱福宁一介女流,很多人都认为朱福宁肯定不敢接话。
“朝廷有错,贪官污吏横行是事实,我为何不能说了?你们难道还少说了?啊,对,你们一贯是不说的,毕竟你们都以朝堂上的这些人为目标,读书识字为的是中举出仕,一朝鱼化龙,飞于九天之上。一家但出一个举人,你们瞬间化为龙。若非如此,怎麽会有这麽多的读书人?”朱福宁没有什麽话不敢说的,哪怕对上嘉靖,针对大明朝的种种问题,朱福宁都敢直言,何况眼前这群脑子读傻的人。
“你,你好大的胆子。”没错,朱福宁的话不知有多少人听得汗淋如雨,于此时终于走出来一个人,直指朱福宁放肆。
“院长。”一连串的叫唤声,可见终于是来了一个能做主的。
百味书院的院长,一个五十来岁,瞧着极为严肃的人。
在他出来的那一刻,所有的学生都不由自主的後退一步,无一不在表露他们此刻敬畏之心。
朱福宁无所谓的接话道:“若无胆识,怎麽敢硬闯你们这不让女子进来的书院。”
耸耸肩的朱福宁对上百味书院院长不善的眼神,半分不曾退缩。
院长哪里还能看不出来,来者不善,善者不来,朱福宁方才都敢直指朝廷的困境,江南的情况,他未必不知,但绝不敢吐露半个字的。
“大明律令并不管书院的规矩,女子自该在内院相夫教子,故而书院禁止女子出入,姑娘非要挑事,其意为何?”百味书院院长等着朱福宁道明来意。
朱福宁负手而立道:“听闻江南私教之风盛行,我本意只是想在各书院长长见识,要是能学点东西再好不过。不料在山下被人拦下。倘若书院内禁止外人出入,我也无话可说,可你们禁的是女子,我自然是不满的。女子又如何?
“读书为身上之用,而非人以为纸上之用。你们将女子视之为异类,何尝不是因为瞧不起女子。既然你们瞧不起,我自然更要看看,你们百味书院的书生究竟有多了不起。
“阁下说起大明律令,那我也想问问,大明律令哪一条有规定女子不能读书识字了?”
论口舌之利,朱福宁素来不怕的。
“女子纵然读书识字,也不该到书院中来,自该拜读《烈女传》,《女诫》之类的。”
朱福宁对此冷哼一声,“你知道《烈女传》原本记载的是什麽样的女子吗?列者,非为贞节烈妇,而是诸多女子。有善有恶,以恶扬善。各家之女,皆有其所长,或才可德,或以感动天,或教子有方。《孟母三迁》正是出自《列女传》的记载。到最後,大宋国弱,以至山河不复,皇帝轮为阶下囚,大名鼎鼎的靖康耻令赵氏沦为天下耻辱。
“此後为压制天下人的骨气,推行理学,更被你们断章取义,一味苛求于女子。一个半壁江山的大宋这麽多年叫你们称赏不已的原因,无非是因为在大宋一朝,纵然有忠臣良将,收复河山,却因皇帝无能,奸臣当道,致使大宋纵然只有半壁江山,也茍延残喘到最後。
“你们最认同无比的莫过于那一句,天子与士大夫共治天下。对此,哪怕是只有半壁江山又如何,那样的江山由你们说了算,你们但凡想到这一层,做梦都要笑醒对吧。”
一群人最恶心的那点心理叫朱福宁披露,谁能给朱福宁一个好脸色?都恨不得将朱福宁的嘴堵住。
“你,你怎麽敢?”以前朝为例,道他们的各种小心思,自是让他们惶恐不安。
朱福宁对这一回一回的问起敢不敢的,轻蔑的昂起下巴,睥睨的开口道:“连话都说不明白,翻来覆去都是你怎麽敢?我敢了怎麽了?你们开书院的连为什麽读书都闹不明白,还敢问我敢不敢。我人已经站在这儿,话也由我说出口,你们倒是说说,我有什麽不敢的?倒是你们,今天你们不为自己做下的错事认错,这个事情没完。”
对的,朱福宁闹事归闹事,总跟他们这样吵哪有什麽意思。
必须要干上一场才能真正的服人。
“你要我们认什麽错?”再听朱福宁不依不饶的语气,好些人一口气卡着半天说不出来。
朱福宁骄傲道:“自然是你们不成文的规矩,女子不能入书院。”
还真是死揪着这点不放。
“凭你一句话?”百味书院院长听出来了,朱福宁想闹事,更要给天下书院一个下马威,好啊,他还真是要好好的见识见识朱福宁怎麽敢这麽大的口气。
朱福宁道:“凭我一句话想让你们认错怎麽会呢?你们既然看不起女子,那咱们就比一比,想是我一介女流只要赢了你们书院里的人,你们也不会认为女子只该在内院相夫教子了吧。”
敢挑事的朱福宁料到任何後果,敢来的朱福宁谁也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