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一个月,为了所谓的应考,白豌在洛文祺画斋学画下课,便几乎日日来找凌书墨讨教画作。基本每次去了,都能得到些新的感悟。
主要是因为,他看到凌书墨这段时间的右手胳膊伤没好,也在练习用左手执笔。
而且,凌书墨说话也比洛文祺正常的多。
不过,白豌自觉自己用功,却现这凌书墨的眼眸子里的光是一天比一天暗淡。
说躲着自己倒也不像,可是只要在自己身旁就仿佛在保持距离。
忽近忽远,令人琢磨不透。
那人看着自己总是不住叹息,亦或是十分刻意的回避目光。哪怕是就坐在自己身旁,却都觉得仿佛千里之遥。
白豌觉不出生了何事,只好半夜细心研究,
不知是花了多少心思钻研,他终于顿悟。
这日。
凌书墨看着身边白衣的白豌拿着画笔。
一笔一画,恍如隔世。
痞子被长期的画卷晕染,也多了些文人气质。
待到半个时辰之后,他推动轮椅过去,白豌放下笔隔。
这人左手仅仅学画三个月,人物自然是完全画的不尽如人意,山水画也可以说画的一团和气。
但是寻常的花草,蔬菜,小动物,却十分入门。
毕竟是两大画圣教授他,再加上本身的天分,能画得出完整的画,其实真的可以算得上进步神了。
不过,待他抬眼一瞧,还是被画面惊住。
“你画的这是……”
画面虽然是十分简陋,用笔也有些生涩,造型也不太准确。
但是却能准确的看到是六个人在山中逃离,无数人倒在林子里,像是死了。而且山林不远处还有个象征玄璃和大赢边界的石碑。
如此复杂的画面,若说画技实在是没有多少。
但是意境却有,泣血氛围也有。
而且看得出这非一两日之功,以白豌如今的左手水准,怕是画了挺长一段时间。
平静多时的凌书墨,喉头先前压制住的情绪终于让其不禁有些哽咽。
他双目微红:“你为何要画这个?画了多久了?”
白豌正色道:“没有多久!也就一二三……天吧!”
语气拖的有些刻意。
其实,他画了整整七天。
不过面上,需要装作一副天纵之才的模样。
自那次守夜,他就觉得凌书墨经历此事,必然心中有恨有愧。
如果只是给那皇帝说和写,他应该还是啥也感受不到。
起码得给张图看看!说不定效果好些!
某男想的简单,做的直接。
凌书墨眼中赫然出现一点流光,静静的看了他一会儿,眼中的情绪更是复杂。
他带着苦涩笑笑:“你果然知道……我放不下……”
白豌拍了拍这人肩头,真心道:“没有人能在经历了那种事情之后,还能笑着吃喝嫖赌的!”
忽觉自己比喻不对。
他自打了一下嘴巴:“我错了,子辰兄不会去那种地方。我只是觉得你肯定还想着这件事情。”
“我总觉得你这些日子有心事,其实画画也不一定非得画山和水,还有小娘子。”
“如果可以给皇帝看到画,应该比干巴巴的字更有用吧?对你上禀告民情更加方便。”
看着眼前的男子以及他手中的画稿,不同寻常人的想法,似乎有些不一样的神采照亮对面人。
凌书墨似乎眼中有泪,唇口颤动,满心满眼似乎都有了点光亮。
其实,自他逃回国后,精神一直是紧绷着的。
对外一副恬淡安静,静若处子,实则还是对使团之殇耿耿于怀。
去了三十人,最后只有六人活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