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们为岑时晏换上喜袍,焦急地看着门外,盼着公主归来。
但岑时晏却吩咐。
“把后院那口迎亲黑棺抬进来。”
丫鬟们诧异,面面相觑。
“驸马,今日这么喜庆的日子,为何要带那么晦气的东西进来?”
岑时晏看着铜镜中的自己,轻轻抿了抿唇,让苍白的唇有了血色。
“我进公主府那日,躺的就是这棺材,有何晦气?”
丫鬟顿时噤声,立即喊人将黑棺抬入房里。
戌时三刻,吉时已过。
叶照绵依旧不见人影。
岑时晏知道,自己今晚等不到她了。
无妨,他等的也不是她。
而是金蚕蛊虫的最后一次毒发。
左心口一阵细密连绵的悸痛,好似无数虫子在一点点啃咬他的心脏。
岑时晏深吸一口气,平静屏退所有下人。
然后在桌前执笔写下一封和离书。
他希望自己以清河岑氏的身份死后,也是一个自由身,而不是公主府的亡魂。
不再是谁家的儿子,也不是谁的哥哥,更不是谁的丈夫。
他只是岑时晏。
摘下腕上的念珠,岑时晏把它跟和离书摆放在一起。
自此往后,他们再无瓜葛。
亥时三刻,岑时晏体内的金蚕蛊再次发作。
他五脏六腑几乎痛得痉挛,但还是吃力拿起死亡回忆录。
“噗——”
一口乌血吐出,染红了地面,染红了婚服,染红了回忆录的最后一页。
他混着血写下最后几笔。
?叶照绵,今日这场迟来的洞房花烛夜,便是我的死期。】
?往后你不必担心我会妨碍岑子卿的幸福。】
?念珠还给你,我们之间的种种纠葛也到此为止。】
?无量天尊,今生来世,弟子一愿不再做清河岑氏,二愿与叶照绵永不相逢,三愿不入祖坟。】
又是一口乌血喷涌而出,染红了黝黑的毛笔。
铜壶滴漏‘嘀嗒’作响,子时即将来临。
岑时晏一阵头晕目眩,视线逐渐模糊。
心脏的跳动越来越迟缓,脏腑里的绞痛伴随着灼烧之痛感几乎要将他湮灭。
他撑着一口气,一步一趔趄挪到黑棺边,再躺了进去。
看着狭小逼仄的空间,他竟有一种安心的感觉。
“嘀嗒——”
一声冗长的水声落下,子时到。
岑时晏抹去嘴角的血,拼尽最后一丝力气缓缓移动棺盖,将棺材彻底合上。
咚——咚——
心跳声缓慢停歇。
岑时晏放在棺盖边缘的手缓缓坠落,闭上了双眼。
叶照绵,再见了。
再也不见……
“嘭!”
房门被人从外推开,一身大红嫁衣的叶照绵走了进来。
“时晏,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