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于别城,安城的护城河更深更宽。
多年未受战争波及,这护城河渐渐变瞭意味。
隔三差五,就有富商贵胄登上画舫,绕著护城河游行。
那画舫奢华萎靡,是夜间一大盛景。
它共有三层,大到能容马儿在上面奔跑。
正是它带动这护城河周边的热闹。
起初是百姓们看热闹,想瞧瞧那画舫。
之后就有商贩聚集,往来买卖。
而这样一艘画舫,不是人人都能上,宿上一晚,至少也需百两。
画舫位置有限,规定每位客人最多带两位仆人。
张怀安就挑瞭陆从在内的四人,其馀人则在岸上待命。
他们的雅间在第三层,能够远眺安城夜景。
昭华打开弦窗,让雅间内更流通。
她站在窗边,夜风凉如水,拂面而过,很舒适。
水面反射星月的微光,时而荡漾,宛若银蛇逶迤。
“安城真是个好地方啊。”昭华发出一声感叹,转头看张怀安在做什麽。
隻见他正坐在桌边品茶。
修长玉指环著杯,一啜一饮,优雅谪仙。
恰有风吹进来,他衣袂浮动,如云似水。
这架势,仿若喝的不是寻常茶水,而是那仙山上的玉露琼浆。
他真是她见过的人中,礼数最为周全的。
这样一个人,他的出身绝对不低。
不过,昭华已经对此无所谓瞭。
她今晚就要离开,想必以后也不会再遇见他。
关上弦窗后,昭华也来到桌边。
见他杯中茶水浅瞭,她便颇有眼力见地给他续上。
张怀安的视线定格在她身上,眸色清浅近乎透明,仿佛在透过她看什麽。
昭华被他看得发憷。
“怎麽瞭吗?”
“明天你爹娘就要到瞭,你没想过给他们买些什麽?”
张怀安突兀地提起这个话题。
昭华但凡反应慢点,就会被瞧出破绽。
比如,对于即将到来的亲生爹娘,她竟然一点不期待、不紧张,还有闲心来游湖。
她放下茶壶,不好意思看他说话,就低下头去。
连同那漂亮如琥珀的眼,也阖瞭小半。
“我没有银钱买什麽。
“我想,比起送什麽,倒不如让他们知道女儿这些年过得很好。
“尤其是跟瞭你之后。”
她唇色微微泛白,快速瞥一眼张怀安的脸色,才又接著道。
“可我又不知。见瞭爹娘,能同他们说哪些事。思来想去,我们大多数的时间都在床笫间,唯一一次出游还是半道就结束的。
“如此匮乏,连编都编不出像样的。
“因而我才……”
她说到此处,胳膊被抓住。
随即,张怀安蓦地将她拽到腿上坐。
她的话戛然而止,怔愣著双眸与他对视。
他眉眼清润,嗓音亦是温和有耐心。
“你摆出这副可怜模样,倒叫我自愧,说吧,想我如何补偿你?”
出乎他意料的是,她双臂主动攀上他肩膀,脑袋贴靠在他颈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