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陶若筠给小乙买了秋衣的布料,又从天香楼结了账,同时解决了糖的问题,一切顺遂的难以想象。
她心里高兴,倒是小乙,拉着一张脸,也不肯说是谁得罪了他,陶若筠有心哄他高兴,在街上买了酥果馅儿饼和白糖薄脆,几人在街上就吃了起来。
陶若筠吃的高兴,李天纵更是,只有小乙,又是一副牙齿尖尖撕咬的模样。
“你不爱吃啊?”
小乙摇摇头,大口吃了起来,陶若筠看的出来他不高兴,只是为了哄自己才大口的吃,可是他不愿意说,自己也就不再多问了。
当下三人也不再回白糖铺子,径直回云水村去了。
三人走在河边小路上,河水水位相比端午时节,低下去了不少,两岸水田里秋季的秧苗都已插下去,现在看去还有些稀疏,但只要长起来了,这里便是绿油油的一大片。
“小乙哥,我们晚上就来这边抓泥鳅抓黄鳝。”
李天纵指着稻田对着小乙说道,小乙只是点点头。
这天下午,三人回了家,陶若筠准备做晚饭,问两人晚上吃粥可好,两人表情淡淡的,她便知道他们不想吃粥。
对干力气活的农户而言,白粥不稀罕,大白米饭才是真的香,粥,那是吃不上饭的时候才会觉得香的,饿过的人都知道。
陶若筠去自家小菜园子里摘菜,说起来她种菜也不算擅长,只是洒下种子除除草,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倒不是很在意这里的收成,可是眼下有个挑食的小乙,她便开始愁,蔬菜少了点儿。
她摘了点小白菜,这是洒下种子浇上水,等着芽就能吃的小菜,她倒是种了不少,省心。
菜园里没有足够的菜,那她只能想办法挖野菜了,能省就省些,毕竟肉已经省不下来了。
当晚一碗小炒白菜,一碟酱瓜丝儿,一小碗腊肉,一锅大米饭,倒也没人挑剔。
只有陶若筠在心里盘算,夏天又不是春天,上哪里找那么多野菜去?
她看了看埋头吃饭的小乙,心中居然生出希望他今晚多抓些泥鳅的想法来。
可是一到田间,她便知道这个想法是多么荒谬。
当天晚上,三个人,两盏灯笼,一把木剪子,俨然一副抓泥鳅小分队,往田间出了。
那木剪子是李家大哥做给李天纵的,他会些木工的手艺。
那剪子夹细小物件不行,但是那个带着锯齿状的木片,夹起泥鳅黄鳝这种滑不溜秋的东西,十分好用。
三人走在田埂上,今夜上弦之月,月色淡淡,河水皎皎,禾田里蛙声一片,有微风吹过,带着清凉舒爽的味道。
等到了田边,几人放慢脚步,弯着身子,将灯笼靠近水面,寻找泥鳅和鳝鱼的身影。
这情景远远看去,像极了没有上半身,在田间慢慢飘荡的鬼魅。
今晚月色不暗,但是要借助月光找泥鳅就太难了。田里多的是植物的根和其他的断枝,一条条一根根,夜里看起来根本分不出来哪个是草,那个是要抓的鱼。
泥鳅和鳝鱼都喜欢夜里出来觅食,白天几乎不见身影。人要放轻脚步,避免惊动了它们。
几人在埂上慢慢走着,眼睛都盯住水底,避免错过任何一只。
忽然走在前面的李天纵停下了脚步,用手指着水下一个位置。陶若筠借着光看见,一只灰不溜秋的泥鳅正趴在水底一动不动的。
几人都乖乖停下,只李天纵双手拿着长长的木剪子,慢慢接近水面,在快要接触到的时候,木剪子快的往前一送一夹,等抽出水面时,一只肥硕的泥鳅正甩动着身子,将泥水甩的三人身上都是。
小乙兴奋叫好,陶若筠递上篓子,李天纵将那泥鳅丢进篓子里,鲜活的泥鳅在篓子里直蹦跶。
几人正高兴着,忽听小乙急退两步,一下便倒进后面的水田里去了,慌的他伸手乱抓,屁股下秧苗倒了好几株。
“你怎么了?怎么了?”
小乙吓得说不出话来,只用手指着前方,陶若筠和李天纵顺手看去,就看见远处飘荡着点点“鬼火”。
那是和陶若筠他们一样出来田里找泥鳅鳝鱼的,只是小乙不知道自己在别人眼中也是点点“鬼火”之一,还当自己看见鬼了,吓得翻倒田里去了。
陶若筠叹了口气,伸手去拉小乙:“跟我们一样出来找泥鳅的,你不也打着灯笼么?”
小乙听了,这才冷静下来。
原来他刚刚只顾着看水里,压根没看水面上,对于田间还有其他人这件事完全没有意料到,这才在一抬头时看见行走的灯笼被吓了一跳。
小乙从水田那堆烂泥里爬起来,浑身脏污,陶若筠必须带他回去换衣服,李天纵则先下田去扶秧苗。要是明天给人知道小乙压坏秧苗,只怕少不了一顿骂。
陶若筠牵着小乙往回走,小乙鞋里全是水,走起路来咕叽咕叽的响,索性脱了抓在手里,结果不脱还好,一脱掉鞋子,光溜溜的脚混着淌下来的泥水踩在土路上,一走一滑溜,根本站不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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