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今晚过来,也是为瞭告诉你此事。”谢翊说,“你和童儿在这裡这几日,不用担心我,该做什麽就做什麽。世子素来仁善,想来也不会允许旁人在他来时为难你们,等世子离开,我自会带你和童儿回虎马村。”
“谢翊,我倒是有个想法,兴许能帮上你的忙。”
“什麽?”
薑娩把声音压低,简单地给他说瞭一遍。双眼适应瞭黑暗后,四周的环境稍微能看清瞭些,虽然不能捕捉到他脸上的所有情绪,但从他的目光中,能感觉到谢翊在思考。
良久,他道:“你不必为瞭帮我勉强自己,一切以自己为准。”
“那当然瞭,吃瞭一次亏,谁还想再吃第二次。”
向薑娩说明瞭情况,谢翊今晚过来的目的已经达到。
他不能离开太久,以免被别人发现,叮嘱薑娩万事小心后便要离开。
转身走到窗前,谢翊正要开窗时,薑娩忽然又唤瞭他一声。在带来的包袱裡拿瞭两样东西出来,薑娩走下炕,“这几日开始落雪瞭,我看你们穿的衣服也不厚,这两件裡衫你拿过去,穿在裡头总要暖和些。裡面还有我缝的一双手套,外边天冷,别冻坏瞭手。”
把衣物从她手头接过,棉质的佈料蹭著手心,带来一股暖意。
百户所裡的军户,冬日穿的多是粗葛和麻,鲜少有人能穿上棉袍,薑娩做这样一件衣服,定是花瞭些银子。
把衣服抱在怀中,他能从一片夜色裡,捕捉到女孩儿明亮的目光。
道瞭声多谢,他掀开窗,纵身一跃,没一会儿就消失在瞭视线裡。
翌日。
薑娩醒来后,看到炕上被翻过的包袱,清醒过来昨晚谢翊来过一事不是梦。
隻可惜谢童那小丫头睡得太死,兄长和嫂嫂在旁边嘀咕瞭半天,她都没醒。薑娩便没告诉她谢翊来过一事,省得小傢伙心裡不高兴。
用过早膳后,来瞭一个小丫鬟领著薑娩去瞭厨房。
不得不说这邹府的厨房就是不一样,光是灶台就有几个,偌大的厨房裡,桌上码著整整齐齐的食材,种类繁多,丰富又多样。四个身宽体胖的男子坐在厨房门口,有一搭没一搭的聊著。
看起来四个厨子之间并不熟悉,有的不说话,有的说两句这话题便冷下来瞭。
小丫鬟把她带到厨房后,隻说瞭稍等,人便不见瞭。
薑娩感觉到那几个厨子的视线停在自己身上,还凑在一起笑著说瞭什麽。她不喜欢这种被别人议论的感觉,和几人保持瞭距离,没有过去。
没过多久,一个穿著深色鼠灰袄的中年男人领著两个小厮来到厨房,冲那几个厨子拱瞭拱手,说:“劳五位大厨久等,我是邹府的外院总管,几位大厨叫我老敖就是。”
那四个厨子连忙起身,对老敖一阵摆手,说著些客气话。
老敖见过礼,开门见山对几人说:“想必五位来之前已经听说瞭,我们老爷这次宴请贵人,特地请瞭五位大厨到府上来。这些时日,五位就安心在府上住下,有什麽事,直接找敖某便可。”
几人依旧是客客气气地回应瞭一番。其中一个长著吊眼的厨子往四周看瞭看,奇道:“敖管事,这次你请来的厨子不是隻有四人吗?还有一位呢?”
老敖一愣,先看瞭一眼这四人,又注意到站在一旁的薑娩,笑瞭笑,“还有一位就是这位娘子。”
四个厨子脸上闪过异色,有人在后头轻嗤瞭一声,有人摇瞭摇头,吊眼厨子则是一副无语的模样抿瞭抿嘴,“这……”
老敖知道他们在想些什麽,解释道:“这位娘子是百户所裡来的厨娘,这次同四位一起负责厨房的一应事物。”
厨子们说:“敖管事,照理来说,这是贵府宴请贵人,我们不应该说些什麽,但、但这也……我还以为那娘子是你给咱找来的帮手呢。”
“我们哥几个虽然不太熟,但都是这县裡排得上号的厨子,出去报个名,人也知道我们是哪个酒楼的,但您这找瞭个听都没听说的厨娘过来……要是回头饭菜做毁瞭,总不能怪罪到我们头上吧?”
“敖管事,我们这次来,可都是为瞭邹知县,您要是这样安排,我们可就要考虑一下瞭。”
……
听他们的语气,看样子是不知道这次宴请的贵人是秦王世子,不然怎麽还在这裡纠结有没有她呢?
敖管事许是预料到瞭这个结果,毕竟连他自己都纳闷,找谁不好,居然还找个娘子过来。百户所裡的伙头娘子,能比这酒楼裡的厨子做得好吃吗?
但人都安排过来瞭,他不也是隻能安抚?
“几位稍安勿躁,且听敖某说。这次我们老爷宴请的人中有卫所的贵人,这位娘子是从百户所来的,自然是晓得卫所裡的口味。至于其他的,还要看四位,敖某这样安排,不知道几位可否满意?”
那四人面面相觑瞭一番,你对我使眼色,我对你使眼色,最后都选择瞭让步。
吊眼厨子才要代表他们表态,忽然听到一声清脆的女音:“我不满意。”
沉默瞭许久的薑娩道。
老敖和几个厨子没想到,居然是她一个女人不满意上瞭。
老敖:“不知娘子是哪不满意?”
“我不知敖管傢那边是打算怎麽安排的,现下我有一个对大傢都好的想法。”
“您请说。”
“我做主厨,隻要进瞭厨房,所有人都听我的安排。”
几秒的沉默后,四个厨子捂著肚子笑瞭出来,“这位娘子,我没听错吧,你居然要做主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