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赶忙接著说,“我是因为与你朝夕相处才生出情意,因你沙场为我奋不顾身才想顾你半生。”
“绝不是因为这份恩情。”
许元熵沉默下来,透过面具,她能看见谢贞的焦急和真诚,隻是……
“殿下,还请给我些时间。”
阿玉是她心裡跨不过去的坎,她才那么小,日日跟在自己身后转悠,是许元熵在怀安第一个愿意待她好的人。
许元熵掩面而泣,不愿再语。
谢贞起身走瞭,关门时透过门缝凝望著许元熵。她摇摇欲坠,安静的,孤独的,似要碎掉。
妒
大病初愈的许元熵又病瞭。
华春还没进屋就听见阵阵咳嗽声,一入门就看见许元熵随意裹瞭件外衣坐在书案前看书。
“娘娘,就是再好学也不能这么拼命不是。”华春一边说一边给许元熵倒瞭热水,走近一瞧才发现许元熵的眼睛肿瞭。
“哎呀!娘娘你昨夜儿遭瞭什么事,竟哭成这副样子。”
“……没什么事。”许元熵说话带著很重的鼻音,闷闷的。
“娘娘,您可是因为许夫人伤心瞭。”华春眼裡都是心疼,这是安慰不来,许傢待许元熵就是不好。
“我隻是做瞭噩梦。”许元熵摇瞭摇头,轻轻说道。
“娘娘,今日不管你说什么我都得让你休息。”华春强硬地夺走许元熵手裡的书,把人拉到床上躺好,又说道,“娘娘,身体是根本,你也不想科考那天连考场都没力气走进去吧。”
许元熵没有说话,近来确实常常感觉疲惫,就这样小小休息一会儿也挺好的。给自己一点喘息的时间,隻是就这样静静躺在床上太空虚瞭。
“华春,我要出去。”许元熵坐起身来,对华春说道。华春本要劝说许元熵静养,却见她神情呆滞,美目无神,方才说话也有气无力。
“……奴去差人备马。”华春停下手裡的活,将修剪花枝的剪子放下,提起裙裾匆匆出门。
出门时盛忘正好回来,许元熵叫住他让他一块出去。盛忘颔首,跟瞭去。
车轱辘碾在地上,漫无目的地向前边驶去。许元熵透过纱佈,朦朦胧胧看著外头行人。她忽然开口,问华春,“我是不是做错瞭很多事情。”
“娘娘何故这般问。”华春不明许元熵悲从何处来,听其言语似看破红尘般,且多有颓废之意。
“若是因一念救人而害瞭另一人,此作为可是错瞭。”许元熵自己找不到答案。如果问她是不是后悔救瞭谢贞,于私心自然是的。可要是再次回去,她依旧会救他,许元熵设想来设想去都觉得是自己的过错害瞭阿玉。
“娘娘,奴不懂什么高深道理。隻是知道过往皆为云烟,再怎么用力也捉不住。”华春听出来瞭,许元熵这是又再想阿玉的事情。
那日报官之后,衙门随意给瞭个理由搪塞。如今细想一番,那些杀人的人恐是位高权重之人,阿玉和元熵倒霉撞见瞭鬼,也是无可奈何。
“娘娘,不可困在过去。况且阿玉还在,也不想你自责如此。”华春直言道。
“是啊,阿玉不会怪我,还会问我过得好不好。”许元熵眼角有瞭晶莹泪珠,其实那日没有谢贞,他们二人也有很大可能遇难。
恨他吗,并不。不过给自己找个可托之处,可以时刻记著阿玉。
许元熵有点犯困,靠著华春的肩膀慢慢就睡著过去。再醒来,马车停在一柳树下,周围人烟稀少,耳边多是鸟语风声还有沙沙作响的打叶声。
许元熵给华春扶下马车,忽有一阵清风,拂杨柳,抚衣袖。
华春取瞭一顶帷帽给许元熵戴上,“娘娘,不可在外边吹风太久。”
许元熵笑笑道,“我总让你操心,你日后会不会厌烦我?”
“那就要看娘娘给的赏钱够不够多瞭。”华春故作娇嗔,逗笑瞭许元熵。
正午将近,许元熵想去倚春楼听曲,算算日子也有大半年没听戏瞭。
这一回,许元熵去瞭二楼厢房,隔著帘子,头上还是戴著帷帽将面遮住。
戏台上的角摆瞭架子开瞭嗓子,许元熵听得心不在焉。忽见楼下一人,身著一身烟灰色交叉领的衣裳,这人面熟,许元熵撩开面纱透过纱帘细细端详一番。
又见来瞭一女子,这女子不是生人乃是将军府的二小姐吴芳。许元熵想起素日裡吴二姐的不怀好意,盯著姐弟两的眼神逐渐有瞭玩味的意思。
“娘娘,您这是见到谁瞭。”华春给许元熵倒瞭茶水,顺著她的目光看去,这两人她并未见过。
“没什么,这戏听的乏瞭,回去吧。”许元熵将面纱重新盖上,刚出厢房的门就碰到一个人。
又是这个眼神,可怜中透著脆弱,想要靠近却极力克制。本该深情动人的眼神在许元熵眼裡不见一丝真情,她于是视而不见,从他身边走过。
“招呼也不打吗。”程肃的声音很轻很轻,落入许元熵的耳裡有一股沉重。
这几日总是梦见程肃,梦见他为瞭她做的大小事情,他曾说过的那些话真的是为瞭她好吗。许元熵很混乱。
“抱歉,我并不记得你。”许元熵话裡话外透著疏离。
程肃默不作声,静静地跟在许元熵身后。华春打量著这个大人,看著风度翩翩一身书卷气,这副被抛弃的可怜模样如落水狗一般。华春真想问问他是何人,为何会说这样的话露出这样的神情。
许元熵没有给程肃多馀的眼神,下楼后出门上马车,一气呵成。
“程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