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时宴跟到桑宁身後,借着身高优势一低头,便看到她手里拿着《狐妖艳情录》《仙君的落跑小甜妻》《邪魅鬼王俏王妃》等诸如此类的话本,眼角不受控地抽了抽。
云时宴告诉自己他已脱离人群以前多年,可能不太懂现在小姑娘的爱好。兴许,如今修真界的年轻人中就流行这些。
他给自己做了好一会儿的心理建设,才终于勉强说服了自己。
桑宁这会儿正在兴头上,越挑越来劲,手里都要拿不下了,她随意递给云时宴几本:“你帮我拿一下。”
云时宴低头,看到最上方一本正是《仙君的落跑小甜妻》,忽然觉得她该不会是在影射什麽吧?
他沉默良久,还是将书装进了储物袋。
摊主见来了大客户,双眼都放了光,热情地把书放到桑宁手边,语带讨好地道:“公子和夫人也喜欢看话本子?这是最近卖得最好的话本,夫人看看?”
桑宁连忙接过来:“我先瞧瞧啊。”
云时宴微微擡眉,倒也没说什麽,只眼神从书摊一角瞟过,顿了顿,伸手将另外基本书拿了起来。
摊主见状,又热情推销起来:“这几本书也好,瞧夫人这身子怕是得有六七个月了吧,公子提前看起来学习一下是好事。”
桑宁的注意力都放在话本子上,听了这一耳朵,也便转头看了过来。
云时宴手上也拿了几本书,定睛一瞧,书封上赫然写着《孕妇注意事项》《産後护理手册》《幼儿喂养宝典》《好爹爹好娘亲》。。。。。。
桑宁眨了眨眼:“。。。。。。你要看这个?”
云时宴低头,一脸坦荡地看向她:“你也得看。”
桑宁:“。。。。。。”
她原想拒绝,但憋了一会儿,最终也不得不承认,关于怎麽养崽子她确实没什麽经验,好像丶大概丶也许,她是提前得学习起来了,不然等崽子生出来了她可不得手忙脚乱。
摊主见状笑得嘴都合不拢了:“公子和夫人日後定会是一双好父母。我老人家年纪也大了,就喜欢看这样和和美美的一家,我这儿还有些杂七杂八的话本书册,便当作添头送给二位了,权当是我老人家对公子和夫人的祝福,希望二位以後百年好合。”
桑宁立即假客气道:“这怎麽好——”
话没说完,便被云时宴打断了。
“那便多谢老人家了。”他把书都收到储物袋里,却是给了摊主一块足以买下他摊位所有话本还要多许多的银子。
摊主眼睛都直了,等反应过来的时候,眼前哪还有那两人的影子。
桑宁如今对云时宴的财大气粗已经有了初步认知,也不替他心疼那点钱,她置身于市井的烟火气息中,看着周围的热闹景象,不由叹道:“这才是真正的人间啊。”
云时宴也跟着擡眸看了看。
此刻日渐黄昏,天边晕出如金缕一般的霞光。远处的村庄里炊烟袅袅,身旁阿公阿婆一遍斗嘴,一边相互扶携着往家里走,半大孩子们嚷嚷着要猜灯谜放花灯从街道中穿过,少年少女挑灯相约凤凰树下,言笑宴宴。
是啊,这才是真正的人间。
他自入了云渺宗,从此几乎不曾再为人间的零碎小事驻足过。从前他是云渺宗的剑尊,是修真界所谓万年一遇的修炼天才,後来生了心魔,便成了人人得而诛之的魔头。
可最开始,他也不过只是一个凡人罢了。
他以为他的人生在只剩下他一人时就注定了孤独,但还好,并不是。
桑宁今日心情很好,手里拿着糖人边吃边瞧,不一会儿就发现前面有猜灯谜的摊位,人群挤挤挨挨,热闹无比。想起之前在丹阳城云时宴还拿了摘星楼的头彩,桑宁忍不住地心痒。
“想要头彩?”云时宴忽然伸手,掀开幕篱为她拂去脸上的糖渣:“都吃到脸上了。”
桑宁任由他的手指在自己脸上拂动,耳朵里只听得到前半句,眨眨眼,为自己正名:“我只是享受游戏过程,彩头什麽的不重要。”
说罢,为了增加可信度,用力点了点头:“真的。”
云时宴觉得好笑,却是今日头一回拒绝了她:“人太多,会挤到你。”
桑宁转头瞧瞧人群,也只得歇了这个心思。
这时面前忽然出现一盏水晶雕刻而成的灯笼,晶莹剔透,里头还有一只玉兔在捣药。比起作为摘星楼头彩的那盏灯还要精致数分。
桑宁楞了下,才擡起手接过,便听得云时宴轻缓的声音落了下来。
“吾,还妻一灯。惟愿吾妻,安康顺遂,得偿所愿。”
桑宁心跳得快了些,原本还想端着,脸上却控制不住渐渐露出了笑容,而後脸色倏然一变。
“你什麽时候记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