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子全然不信,冷冷说道,「是麽,这一切还不是你自找的麽?」
那男子说著就朝他走了过来。他见阿六如此,已知道这妖怪远比阿六厉害许多,他不清楚这妖怪要拿他和阿六怎样,但他仍旧握住了剑,眼睛紧紧的盯著那男子的举动,只要这妖怪敢朝阿六动手,他就立时拔剑。
那男子突然皱起了眉,眼中露出异色,说,「这人身上有仙气。」
阿六怔了一下,然後便笑了起来,「殿下,他不过是个常人,昭云要杀他他连手都还不了,这又怎麽可能呢?」
那男子好像就没听见阿六半个字似的,只朝他沈声说道,「你来。」
他就犹如被许多双眼睛望著似的,不由自主的朝前走去了,他心里一片清明,自然知道这是妖术,但却无计可施,丝毫都反抗不得。
「殿下!」阿六突然跪在那男子面前,求道,「您何必对区区一个常人施法?」
他大吃一惊,他在心里喊道,站起来,不要跪那人。可阿六却听不到,也不曾看向他,仍旧垂著头跪在那男子面前。
「哦,我怎麽看不出他哪里象个常人了?」那男子哼了一声,又说,「那麽昭云告没告诉过你,这人身上却是丝毫人气都没有的?」
阿六一惊,猛地抬起了头朝他望来。
他也愣住了。
那男子的意思是,他竟然,竟然不是……人麽。
他心里一阵儿发凉,想著,胡说,都是胡说,怎麽会,怎麽会。
阿六望住了那男子,竟然站了起来,脸也沈了下来,说,「殿下,您这是什麽意思?」
「哦,暮云,和我装什麽傻呢,我以为你向来不喜欢这样的。」
阿六瞧著那男子,朝他慢慢的走了过来,「那麽,您想把他怎样?」
那男子邪邪一笑,说,「自然是杀了他炼成丹药,这样的人形仙器我还从未遇到过呢。」
阿六「哦」了一声,垂下了头去。
那男子伸出了手来,朝他胸口抓来,他身体丝毫都动弹不得,只以为这一次是真的就死了,没想到阿六却突然转过身来替他挡住了那一击。
这一切发生得太过突然,他那时眼前一片血光,只看得到阿六挡在他的面前,那男子挥了挥袖子,他眼前便一片缭乱,就那样昏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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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醒来时,他被关在一个暗黑的木笼里,只觉得连手脚都伸不开,整个人蜷在那里。他的包袱和剑都不在身旁,动都无法再动了。
他挣扎了起来,却觉得浑身都痛,只有借着从头顶落下来的那微微的一线光,他才瞧见自己的胸口满是血迹,在那黯淡的一线光里闪动着蓝紫色的光芒。
他一想到这必然是阿六的血,他的胸口就痛得喘不上气来似的。他发疯似的抓着那木笼,想要挣扎出去,但他折腾了好半天,直累得精疲力竭,却也奈何不了那木笼丝毫。
他停了下来,四处的看着,才看到木笼前不远处的影子地里,竟然静静的站着一个人。等他能瞧见了这片暗处里的深浅,才发现那人原来却是昭云。
他伸手抓着那木笼,想要开口,却发觉自己竟然一个字都说不出,喉咙好像火烧一样的痛着。
昭云冷冷的看着他说,「你还记得要醒来。」
他瞪着昭云不说话,因为他连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只是想问阿六在哪里,想要知道阿六究竟如何了,可他卡紧了自己的喉咙,却还是什么也说不出。
「你别费力了,你什么也说不出的,」昭云猛的伸手出来,砸在了那木笼之上,震得他浑身都更加的痛了起来。
他焦急的望着昭云,想要那男子看明白他意思,告诉他阿六是否还好。
可昭云却恨恨的说道,「原来你根本不是人,还装成这样来骗他。」
他张开了口,拼命想要说出话来,可是所有的声音都落在了一片暗影之中。
「这里妖气太重,你怕是快不行了吧,」昭云冷冷说道,「说你是仙器,也不过尔尔。」
他不明白了,为什么那男子也对阿六这么说,昭云也这么说。
他又急又痛,又说不出话来,只想着或许能从昭云脸上看出丝毫迹象,看出阿六是否还好。可是昭云却只是恨恨的瞪着他,「当初怎么没有一剑杀了你,弄得如今生出这许多事情来。」
他听得一片糊涂,只是不明白,可是他心急如焚,只想问阿六究竟如何。
他咬紧了牙关,干脆从笼中伸出手来,只凭着那暗淡的一线光,就在地上用力的写划着阿六的名字。
倘若不是担心阿六,他是死也不肯在这个男人面前做出这种事来的。
昭云看着他手指在地上划着暮云的名字,震了一下,脸上现出狂乱的神情来,简直就象要伸手进来掐死他似的。
他们两个就这样在那片暗影里相互望着,昭云咬着牙恨恨说道,「倘若暮云他……倘若他出了什么事,我可不管你是什么仙器鬼器,我一定杀了你!让你尸骨无存!」
昭云撂下了这句狠话,便转身走了。
可是他却还是一无所知,他在昭云身后发疯般的砸着铁笼,却再也不见昭云回头过来。
他整个人落在那片黑暗之中,那微微的一线光也只是冷冷清清的照着他。
他不知道阿六究竟怎样了,也不知道阿六是不是还好。
他一个人蜷在那个笼子里,发狂般的想着要如何才能出去,如何才能找到阿六,可是心底却只有一片绝望。
昭雲心裏一片苦澀,走出那牢洞時,他的雙手緊緊的攥住,幾乎將手心摳出血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