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如此,也不耽误他第二天晚上还窝在上面睡。
他在那靠着靠着,听见有人敲门。
看了眼手机,十二点多了。
程澈推开毯子从躺椅上起来,边往门那儿走边问:“谁啊?”
门外没人说话。
程澈心里咯噔一下,还是把门开了条缝。
躲着归躲着,万一找他来治猫治狗的就是个哑巴,总不能给人家耽误了。
眼往外一耷拉,便想立刻关上门。
不是哑巴。
债主真找上门来了。
看表情十分不善。
债主开口了:“舍得开门了。”
程澈看了他眼,没说话,关门。
一只手倏然伸进门缝里,险些夹进去。
程澈慌忙停住动作,下意识抓起那只手看:“疼不疼——你不怕夹手的?”
“那就夹,”贺远川垂眸看着他说:
“夹断夹烂,最好夹到接不上,这样是不是就能名正言顺耗你一辈子了?要你给我喂水喂饭,给我穿裤子穿鞋,我需要用手才能做的事,你全都得帮我做完,不用手就用别的,一辈子都必须留在我身边,跑不了躲不掉——”
程澈低声咬牙:“疯子。”
贺远川看着他。
“所以你舍不得夹疯子的手。”男人淡淡说:“其实我还能更疯一点,你想不想看?”
程澈掉头就走,门没关。
身后跟进来个人,接着是铁门锁落闸声。
他闻声回头。
身子刚侧了些,迎面伸过来只手,顺着他的喉结上托,迫使他抬头。
“咳——”短暂窒息。
他去抓脖子下的手。
贺远川垂眸看他,长睫覆住一半的瞳孔。
“所以你叫我怎么办呢。”
男人轻声说:“我往前,你退后,我好像永远也抓不住你。”
程澈的视线避无可避、无法躲藏地撞进那双黑眸中。
他刚看一眼就愣住,怔怔看了许久后,手慢慢放下去,停止挣扎。
“别躲我了。”贺远川说:“好不好?”
“……我不值得。”声音涩。
“你说得不算。”
“那什么说了算?”程澈的声音越来越小。
脖子上的那只手缓缓摩挲他的下颚,喉结在掌心里不自觉地滑动。
“我的心。”
程澈突然就说不出话。
他喉咙痉挛,放下去的手重新举起来。
小心翼翼又缓慢地贴到男人脸上。
一点点拭掉贺远川的眼泪。
烫,烫得指尖疼,心里也疼。
要有多痛苦,才会叫这样一个人落下泪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