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谅
江初阳哪有不从?三两步将妹子抱至他身前。
苏无是一言不发,细看江月茹双目,後伸手按上死者手腕。
不知静等多久,窗外一阵雁过悲鸣,江初阳忍不住又唤一声,“……世叔?”
看他脸色,他几乎要以为妹妹死而复生了——鬼使神差一般,江初阳也轻搭上妹妹另一只手,但只片刻他眉毛便沉下——那的确只是个没生息的死人罢了。
苏无是被他动作惊动,看他的目光带了丝怜悯,又扭头看向苏溪年。
那目光说不清是狂喜还是愤恨,像已将他看穿,他甚而也要大笑两声,声却并不如何响亮,只有一股连绵苦涩。即便方才江凤吟踢断苏溪年膝骨丶要虐杀他这根独苗时,他也未曾这般失态。
苏溪年低垂下头。
江恒皱眉,“你笑什麽?有话便说!”
苏无是回头看他,他不再与他争锋相对,凄声道,“说什麽……只怕说来你不信……难怪他不说。”
“若又是空口猜测,你的确不必开口!”
苏无是苦笑,“你当老夫又在和你斗气麽?不了,我只想到一个致为简单的事……我们却在此耗费了许多时辰,耽误了许多性命。”
江恒一怔。
苏无是环视衆人,目光在越东风身上一顿,“……你也去过,你就是在那里救的江凤吟?你却是怎麽……嗯,年儿,爹许是错怪你了……”
几乎同时,季千里和苏溪年都打了个哆嗦。
“咦。”
季千里回头,“怎麽了?”
“小师父没看见?凤吟兄眨眼啦。”
“……”
好几人异口同声道,“什麽?!”
再看那江凤吟,和方才还没两样,但心中便觉他下一刻要清醒来。
想想一波还未明,一波复生,这平静未免太也短暂。
季千里忙道,“快别耽搁了,这时候醒来,他怕又要同你打架。”
越东风笑道,“他怕不会先打我。”
衆人面目一紧,这二人不帮忙也就罢了,反来添乱,还不如赶紧走。圆能道,“江施主,此事不能再拖,不如先听苏施主一言,若有不妥,再做商量,如何?”
他本比江恒长一辈,又与此事没有半分利害,全为不愿再添人命,连本门之事也先搁置一旁,江恒再有不愿,也只得道,“江恒听大师吩咐就是。”
圆能颔首,又道,“苏施主,老衲就开门见山了。你方才说错怪了苏小施主,那是何意?你说我们误了一个致为简单之事,又是何意?此为何物,月茹施主是如何死去?”
苏无是究竟年岁大,惊慌後渐也沉下气来。
“大师见谅,大师问了三件事,无是本该一一道来,只也为撇清老夫和他们串通嫌疑,只有先问出第二件方可再谈其他。”
“苏施主要问谁?”
“季家丫头!”
衆人立刻看着他。
江恒更哼了一声。
“她的话我本也是不稀得听的。”苏无是道,“但老夫细想来,她除了大放厥词,说话颠三倒四,倒真还不曾说过假话——她也许还是那唯一敢做敢当的呢!”
边如山又道,“不错。”
这话将季平沙贬得一无是处,她也不理会了,急问,“你,你知道……那是什麽了?你,错怪他……什麽了?”
苏无是不答反问,“你哥哥就在这里,江凤吟还未醒来,你真要想走随时便能走脱,不必糊弄我等,但你若要留下要真相,便要说真话,你敢不敢答应?”
语气离亲近相差甚远,更有些咄咄逼人,但听在季平沙耳中,竟暗含一种微妙的柳暗花明般的信任。
那比兄长无条件的相信仿佛还要来得珍贵。她声音微颤,“……我有什麽,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