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水十年间
“阿烈。。。我会被发现吗?”就在即将离开时,梅蕴怀疑的根却始终留在原地。
沧龙突然发言:“被发现就把人给杀了呗。”
于青烈:“。。。。。。”
他也稍稍思索了一下若是被他人发现自己踪迹应当如何,登云殿有没有下发通缉令?又是以什麽范围发放的通缉令?
解开沧龙封印事关重大,登云殿绝不会坐视不理。
可是将此事完全暴露在外界又会引起不同寻常的恐慌。
沧龙不是一般的威胁,如若不是登云殿的人,贸然惊动只有死路一条。
而且,他们也该算到沧龙最虚弱的时日已经飞快流逝。
于青烈与梅蕴的脸对外界来说大多都是陌生的,但总归会有潜在的威胁存在,不得不加以防范。
他擡手在梅蕴与自己面前挥过,便幻化成两幅庸俗而平凡的面孔,极其不显眼还略带亲切,独独就是脸上的神情无法进行完美的掩盖:一个冷酷得像是从来没笑过,一个担忧得就像有人要追杀他似的。
没头脑和不高兴。
“被发现的话就走,离开三原。”于青烈可不管那些,看不看得出来他也是尽力僞装了,反正也不必在三原逗留多久。
他试想了一下,这个法子应对普通老百姓还好,对上灵修还是容易被识破的。
如若被登云殿的人追来,于青烈就打算先撤到南海完成与沧龙的交易,先把梅蕴献祭给沧龙——那麽就连雰霏池的封印也会动荡不安,後续的事情会更好对付一些。
他和沧龙之间是互相制约的。他承受沧龙力量带来的痛苦和损耗,而梅家人不死,沧龙就永远无法脱离他的身体。
就算是变成了白骨也一样。
所以倘若在此期间他失去了意识或者死去,沧龙也一定会想方设法地除掉梅家人,那目的也达到了一半。
更别提,沧龙本身就要对付登云殿。
梅蕴光是听着他说“离开三原”四字都感觉是在做梦,不止如此,他已经开始感觉从遇见于青烈开始,每时每刻都是一场梦。
他感觉眼前的是他梦中的街道,而于青烈是他看过的所有的话本里的侠客糅杂而成的。
他亲眼看见于青烈瞬息间就变成另一个人的模样,而自己脸上的形态似乎也改动了几下。他上手搓了搓自己脸上陌生的五官,心里已经産生于青烈有怎麽样的神力都不奇怪的想法了。
“……”于青烈猛然发现了梅蕴盯着自己时眼里的崇拜之情,想到之後要对这麽看着自己的人痛下杀手总感觉怪怪的。
“你既然没有动摇杀了他的心思,何必多此一举?”沧龙问他。
“他想那便随他去看。”于青烈心虚似的在心里对沧龙回搭一句,已经隐隐地开始恨自己心狠到这个地步,昔日的救命之恩却换不回来他对此人的手下留情。
“那是因为你只问了他想不想看,却没有问他想不想死。”沧龙又顿了一会儿,“不过谁知道呢,老夫记得你说过让他不想死就滚远点,但他还是巴巴地想靠过来。”
于青烈虽然在虚弱之时对外界一概不知,但早在来三原之前他就已经搞明白了燕州的各个重要势力方面。
燕州如今有四大势力,絮因观丶太清门丶林家和杨家。
絮因观与太清门都是灵修正派。
太清门屈居登云殿和涵虚宗下,收得有几十个弟子,但据衆人所知,上次剑试大会上,没有一个人站到了较前的名次。
絮因观则走的是和南阳派一样占卜天命的路子,虽然成立历史比南阳派短上一截,但他们对“天命”有更严苛的标准。而且同样是掌握着天道轮回轨迹的人,絮因观惜字如金,有道是,死也不会多说一句违背苍天意愿的预言。
絮因观在宁江,太清门在少阳,于青烈身处在三原中看似是不用太担忧他们。但也说不准登云殿会不会暗中将这两派势力先调来三原埋伏他,毕竟解开沧龙封印这件事与整个天下都脱不开关系。
林家和杨家倒都不是与灵修扯得上关系的,都彻彻底底的就是官宦世家。
林家是朝中大行台尚书令本家,和云州西京沈家争锋相对;杨家镇军大将军势力虽不及云州铜铃祁家骠骑大将军,但因当朝皇帝对後者的忌惮和暗地打压,两者还是在相互压制。
然而和于青烈有着血海深仇的梅家,比起这些名望与财权都数一数二的势力看起来要弱上很多。
但就现实来看,梅家的权利也是不小的,三原中好几处酒楼与花楼都属于是他们的财産。
况且梅夫人是原徐家灵修一脉的人,她是徐家最後仅有的几个有灵力的传承人,虽然如今她嫁给梅老爷梅展後便不曾在外大显身手,不过于青烈知道她至少还有能隶使魌葬之神的能力,不容小觑。
说到底,梅家有这麽强盛的实力却没有由人口口相传且列为燕州五大势力,还是因为有登云殿故意庇佑着。
于青烈拿出挂在腰间系着红绳的小截罡桐木到当铺换钱。这东西对普通灵修来说价值连城,凡人也能轻易看出它的珍贵。
不过只是在登云殿之中显得价值平平罢了。
当铺掌柜在打于青烈一进门的时候心中徒然一抖,那来势汹汹的模样让他以为对方是来砸招牌的。
于青烈此前身上最贵重的东西莫过于自己的那身修士服,为了避嫌他不仅没将绣着自己宗门的上衣穿回去,还将下装最招摇的蔽膝给卸去了,而最重要的,他那把鬼气森森还没有剑鞘的剑也已经被他用障眼法藏了起来。
他现在则裹着梅蕴之前给披上的外套,衣服偏小,精健的胸膛处微敞,露出几截白色绷带;再加上他不茍言笑的模样,一看就是个不好惹的练家子。
索性这厅堂里左右两边的护卫都是有自诩有真才实干的,仅仅只是练家子的话,也不怕他来闹事。
当铺老板上上下下打量着他,确认这是个外乡人,恐怕是赶路时身上没盘缠了才来典当。
梅蕴小心翼翼躲在他身後,看着这当铺的模样直觉有些眼熟。他小时候应当是来过的,至少台面的位置还和当年一样,只是现在看到的视角不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