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存顿时心生不满,“怎麽了?我又不觉得有什麽的,反正小时候那麽苦都过来了,现在有什麽好怕的呢。”
怕倒是不怕。
“我们去看桃花吧!回来还能做桃花酿。”姣枝索性也不管这些了,拿上几件趁手的工具就开始上山去。
偶尔路过遇到了大娘,点头打了声招呼就开始走了。姣枝原本是先跟葛存一起走的,但是後来看到漫山遍野的桃花树,她眼睛全都是飘零的花瓣上,看得人格外赏心悦目,仿若所有的东西都被抛掷脑後。
姣枝脚步缓缓走过去,她走在一棵树下,慢慢地望了过去。忽然听到身後有熟悉的脚步声,她不禁回过头去。
是另一对举案齐眉的夫妻。
她松了一口气。
这里有一座寺庙,寺庙里有好几位方丈,姣枝走近寺院里,看到了好几位僧人进了一个房间,但姣枝没有什麽窥探欲,反而去看了别的。就比如别院里的花花草草,还有一颗高大的树木,甚至连水缸里的莲花与鱼姣枝都看得起劲。
“无妨。”身後有一道温柔清晰的声音传入耳畔,姣枝整个人都立住了,浑身如同炸毛似的,震慑全身。
这句话的语气过于熟悉,令姣枝大脑一片空白,她恍恍惚惚地回过头,只能看到几位僧人围着中间那位高挑的少年。
日光照耀,少年优秀的侧脸沐浴在阳光下,锋利的下颚线微微擡起,漂亮的眼尾与眼睛上挑勾勒着,每一丝一毫都透着莫名的嚣张与势在必得。
片刻後,姣枝看着那人的目光即将侧过来,她忙不叠转身低头,继续看着水缸里的鱼儿摆尾,思绪却早已神游天外。
气质不像,但那张脸可是跟聿怀一模一样。
姣枝简直觉得自己要疯了,忍不住偷偷回过头再去看很像聿怀的人,那人已经被拥簇其中走远了。
这个人应该是聿怀吧。
那麽他刚才看到了自己麽?又为什麽来了这个地方。
姣枝深吸一口气,再打算去看的时候,他坐在正堂的正中间,不少人给他敬茶,甚至说着很多恭维的话,那人漫不经心地听着,好似在思考,又像是压根没在听。
直到姣枝看向他身後熟悉的岸音,才恍惚察觉,还真的是聿怀。他找过来了,但是没有完全的找过来。
姣枝腿脚逐渐发软,跌跌撞撞地朝外面跑去。
迫切又着急。
她目光急急忙忙寻找,葛存一见到她,紧张地拉过她的手,责怪道:“你跑哪里去了?你知不知道,你差点被他发现了?我刚才听到说从长安来了一位贵人,要为这座寺庙修建,那人我方才看到了,就是当今圣上!”
姣枝唇瓣翕动,她恍惚地擡起眼瞧他:“我知道,我也看到了。葛存哥,那我们现在就跑吧,从山路穿过。”
“好。”葛存应声道。
而另一边的方丈忍不住循着聿怀的方向看去,只见这位贵人一直盯着那位小娘子和另一位郎君,两人靠的很近,眼前这位长安来的贵人面色就越发难看,难看到方丈还想说修建的相关事宜,都不敢开口。
待人匆匆散了去,岸音才开口:“郎君倘若想要小娘子,我这就立马去替郎君抢过来。”
聿怀望着两人并肩跑着离开的身影,嘴角勾勒起丝丝冰冷的笑意,他眼神逐渐变得深幽,话语是一如既往的嚣张和不可一世:“不必。”
他逐渐收回目光,在一处地方坐了下来,漫不经心地开始替自己斟茶,顺带给了岸音一杯道:“我不会来找她,我要她来找我。”
这一路上岸音一直将裴聿怀的所作所为都看在眼里,从一开始就在关注小娘子,但是一直熬在今天才稍微透露出来他就是在那小娘子身边,而那小娘子倒也是迟钝,明明又那麽多次看清圣上的机会,又因为胆怯离开。
这时候都是圣上布置的陷进,无论小娘子怎麽做,都已经到了无路可逃的地步。
但是岸音不明白,裴聿怀为什麽不用强的,而是要像猎人一般,布下天罗地网,等待着那小娘子心甘情愿的走进来。
这样看似给了小娘子选择,其实每一步都在聿怀的算计中。
这一次聿怀觉得不允许任何意外发生。
他擡起手吩咐下去,可以叫人继续准备了。
而另一边还在狂奔的姣枝跑了近乎一天,在天光微微亮的时候,来了驿站边上的茶馆,想要问地处那一州县的边界线,那人说还在柳州,但是已经出了别的县了,姣枝紧迫的心才微微放松下来。
茶馆交谈的旅客叫住了茶博士:“我听说着圣人与谢家産生了分歧,时时打压这谢家,而太後殿下也不管事,就看着这两方相互斗争。不过我还听说这圣上已经来了这柳州,据说当初卖官一事,牵扯最多的还是柳州跟青州,估计是为破案子来的。”
那旅客大惊道:“竟然做的如此过分?!这也太不把圣上放在眼里了,不过这谢家做事想来决绝,圣上若是孤身一人来,难道不怕这谢家人丧心病狂要对圣上动手?”
“谁知道呢,这些哪里是我们平明百姓管的。不过我看到谢家有私养军队,估计已经就在柳州里了。”
“你怎麽知道?”
那人高深莫测道:“我自然是在夜里看到的,害,不说了。”
他这欲言又止的话,听得人担忧,心跳上下起伏的厉害。姣枝更是有些焦虑。记得当初系统给她找的黄金还是谢家人留下的,估计还有很多旁人所不知道的秘密。
看到姣枝逐渐松动的葛存提醒道:“你别忘了你进入长安就是为了要杀他,既然你迟迟下不了手,那你就只能等着被他杀。现在趁他还不知道,走吧。”
姣枝笑着说:“那走吧。我相信聿怀,但我不敢相信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