值夜的家仆揉了揉眼,不可置信地望着门前站着的那两列金吾卫,簇簇火把照亮了晋阳侯府的牌匾,陈十年并未理睬家仆的话,转身便径直走向了文竹苑。
林崇霜是晋阳侯府嫡出的小儿子,自幼便在宫中与他相伴读书,两人感情甚笃,所以这晋阳侯府他小时候也没少来。
这林崇霜的文竹苑他早去了八百回,他闭着眼睛都能知道走哪条路。
只是他实在想不通,这江迟怎会与这林世子走得这般亲近?依着阿迟那性子是万不会夜宿生人家中的,她虽随性,但不随意。
顿时,一个不好的念头涌现在陈十年的脑海里。
——江迟喝醉了。
不然怎麽会轻易被崇霜那家夥带回来?
想至此处,陈十年脚下的步子越发急促。
等他到时,林崇霜已然穿戴整齐,立于窗边,似是早就在等待陈十年的到来了,“懿行,你来了。”
陈十年略略颔首,便转身走向了江迟。
她果然是醉了。
趴在床榻上的少女嘴里还在支支吾吾地说些什麽,发烫的双颊上已然染上一抹晚霞馀红,浑身充斥的酒气扑面袭来,直冲他的额顶。
喝酒了,还喝这麽劣的酒。
他微微拧眉,想到小姑娘平日里那副清醒得跟个没事儿人似的模样,又是摇头失笑。
“陈十年你个王八蛋!”少女迷迷糊糊地擡起头,看着面前的俊朗男子,似乎并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
“我错了。”他低声道。
“你跪下!给本大人……磕头认错!”少女摇了摇头,又往後退了几分,似乎想要离他远一点。
站在门口处的林崇霜见此场面忍不住偷笑起来,相识数载,他还从未见过这位太子殿下低头认错呢!
陈十年撇了一眼他,“你怎麽会和她在一起?”
林崇霜眉眼轻挑,纨绔地甩着手中的玉佩,慵慵懒懒地开口:“遇见了,喜欢呗!”
不过片刻,门口的金吾卫很是懂眼色地将一把长刀架在了林世子的脖子上。
林世子撇撇嘴,“周懿行,你还是这般开不起玩笑!”
陈十年没有理会。
他抱上江迟,转身便准备离开。
出门前,陈十年经过他的身前,顺便说了句:“多谢!”
林崇霜望着两人渐渐远去的身影,这才缓过神儿来,高呼了一句:“因为我姓林!”
等晋阳侯夫妇匆匆赶来时,太子已经抱着怀中的少女走出了林家的大门。林崇霜见父母满脸倦意,便随口解释道:“没事,太子是来跟我抢女人的。”
晋阳侯夫妇:……
你有个屁的女人!
再後来,江迟是在太子府里醒来的,但依旧不肯再见陈十年。
接下来的几日,两人也没什麽机会见面。
陈十年想着等她消消气以後,再去负荆请罪,谁成想江大人竟然忙得十天未出大理寺。茶果子丶甜蜜饯以及各色盛京城里时兴的好玩的,他都送去了,仍是见不着半个人影。
看来这一次,真的是他做错了。
大年哥那边虽也帮着劝过了,但毕竟是他有错在先,夫妻之间的事情,旁人也不好多说什麽。
江迟那边却因为周丞相的事儿愁破了脑袋,她知道自己若是去寻陈十年,定会松快许多。
可她不能这麽做,她能留下来查这桩案子已经被人说是沾了太子的好处。她江迟自己可以这麽说,但是旁人说不得,如今需得彻底查清此案,才能证明自己。
烦啊!
这周丞相的休沐时间马上就要结束了,若是案子仍无进展,到时候朝堂之上又是一场腥风血雨。
也不知霜荌有没有从廷夷嘴里撬出什麽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