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一时,不忍一世。”花颖慈收回手,命身後侍从将那酒杯拾起,而後道,“小柏将军甚少踏足中原,更不必说是都邑,如今天子脚下,尚有些紧张,望诸位不必介怀。”
“这怎麽会呢,只要。。。。。。”这人半分不知收敛,却不想门外一道人影晃过,等到看清对方脸的那一刻,所有人皆纷纷起身行礼,“左将军。”
来人视线半点没分给旁人,直愣愣冲着主位走去,而後理所应当地趺坐,冷眼瞧着面前站立的人,嗤笑一声,说:“你还有心思在这说些有的没的?”
熟悉的五官,多年未改的嚣张跋扈,柏萧鹤微微眯起眸,不着痕迹地看着来人,这人就是,周氏嫡三子,周和。
忍耐丶蛰伏丶盯紧猎物直到发现弱点的那一刻,厮杀扑咬到最後一滴鲜血流尽。
这是草原的狼捕猎时最常用的战术,也是柏萧鹤从小听到大丶学到大,幻化为本能的做风。
但显而易见,再锋利的爪子,在中原这些人的面前,也不能肆无忌惮。
四年前荀谌入朝拜见天子之时,那是柏萧鹤第一次,进入中原,然後就见识好大一场恃强凌弱的,场面。
而那件事件的主人公,正是周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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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鹤?你这是怎麽了,怎麽浑身灰扑扑的?”
柏萧鹤擡手擦了擦脸,说:“没什麽。”
“是打架了吧?”女官不太放心地俯身看了看,问:“要不跟荀大人说一声,叫医师来看看吧。”
“哦不用了。”柏萧鹤将手腕抽了回来,这事说来丢脸,哪里用得上打架的说法,分明就是他莫名其妙让人给揍了。
本想着还手的,可偏生对面那个该死的,是什麽门阀家的公子,即便是荀谌去了也是惹不起的人,来时路上千叮咛万嘱咐的,他便只好哑巴吃黄连,就这麽算了。
只是几日後再次出门时,却又撞见了这种怪事。
“到底是我倒霉还是这算是都邑城的风土人情啊!”柏萧鹤无奈地长叹了一口气,目光投到巷陌那群富贵少年的身上,只是这次被打的,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平民家的孩子。
“他们这样未免也太过分了!”
“你快别看了,这些都是大户人家的子弟,谁敢说什麽?”
“可那孩子不过是搬东西的时候不小心撞到的人,何必下手这麽重?”
“嘘!快点走吧。”
“都邑不比兰干,无论遇见什麽事,都要切记一点,忍。”耳边一直回想着接二连三的劝告。
可是他快要死了。
柏萧鹤蹙眉看着为首的小孩,此时正抱臂冷眼旁观。
他用力攥了攥拳头,一眨不眨地盯着那边。
“唔。。。救命,别打了。。。。。。我不是丶故意的,求求你们。。。。。。”
“知不知道你撞倒的人是什麽身份?那身衣服就够你赔一辈子了!”
“对丶不起。。。。。。啊!”
柏萧鹤闭了闭眼,心道:去他的隐忍,再打下去真要死了,什麽乱七八糟的士族门阀,不管了,打就打吧!
正当他想着轮拳头冲上去的时候,一道更为娇小的丶姜红色的身影像一颗火油猛地将人掀翻在地。
“啊……”
柏萧鹤愣了一下。
他眼看着,为首看戏的少年,被这一脚,踹飞了。
飞的好远。
“什麽人!”
“和哥!你没事吧!”
“哪来的,想死吗你!”
一行人要麽连忙去扶扑到地上的周和,要麽意图拦住小姑娘……柏萧鹤顿了顿,心道:应该是小少侠的去路,一时间乱做了一团。
“喂,你没死吧?”小姑娘举手投足也看得出来出身不凡,她甚至没有蹲下身,只是低头看了看,便吩咐着,“青晥,送他去医馆。”
“不丶我……多谢,但我没钱……”
她叹了口气,说:“我给,行了吧。”而後不耐烦的摆了摆手,“快点去,别晚了就白救了。”
说完她一转身,视线刚好撞入柏萧鹤眼中。
没有对话,没有交集,只有隔空的瑶瑶对视,就是柏萧鹤对秦祉的第一印象。
也是他们二人丶真正意义上的初次相遇。
早在十年之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