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车夫是被花钱雇来的普通百姓,身边能战的,便只剩下柏萧鹤和浮生二人,也不知他们俩对上这几十人,胜算多大。
秦祉视线刚扫到柏萧鹤身上,就听到一声轻叹:“别想,这离昭川太近,打起来就暴露了。”
他嘴角噙笑:“殿下好算盘,指望着我们跟人打,你好坐享其成?”
秦祉也跟着干笑两声,伸手虚空抓了两下:“怎会,我也可帮忙。”
柏萧鹤静默地看她,没了声音,但秦祉却觉得这人心里指定没憋着什麽好事。
果不其然,下一刻。
“啪”一声。
秦祉後背受力,被人推出去两米远。
只听那人懒散笑着,语气中多了一丝兴致:“各位,这是我们的。。。主人,在中原也是名门望族中的贵公子,你们若有需求尽可找他。”
柏萧鹤你大爷!
秦祉无声怒吼。
“头儿,看着打扮,果真是有钱。”
山匪头子扬起下巴,装出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说:“你,过来。”
这种强撑出来的气势,在秦祉这种养尊处优的王爷面前,完全落了下风。
秦祉纹丝未动,目光淡漠地像是看一只畜生:“如今西州竟已乱成了这个样子,门阀士族死绝了麽,轮得到你这种人为非作歹?”
“将军,他是上赶着要打架呢吧?”浮生不甚明显的後退半步。
柏萧鹤说:“那不如我们现在上车就跑?”
浮生:“啊?”
他低笑两声,说:“看戏。”
“你他x找死!”
山匪头子伸手拦住小弟,咧嘴笑了一下,看样子并不生气:“不管你在中原什麽身份,到了西州,便是只能跪地求饶的狗。”
他伸手遥遥一指:“看见了吗?”
秦祉顺势往旁边扫了一眼,距离太远,看不清楚,像是一座山坡。
“如今西州牧阮义人在都邑城,挟持天子祸乱朝政,你以为中原一片乱混,西州便有多好?”他突然放声大笑,“西州势力尽数割裂,到处都是白骨累累,管你什麽人,竖着进来横着出去,都要活生生扒掉一层皮。”
“啪嗒。”
山丘上一小块浑圆的东西顺着坡滚落下去,叽里咕噜摔向远方。
不。
这不是山坡。
秦祉倒吸一口凉气。
那是一座京观!
用人骨累积而成的,京观。
“兄弟们都饿了,总得开张吃席呢。”山匪头子学着礼节,不伦不类的比了一个手势,说,“几位公子,请吧。”
这一波属实是刚出虎穴,又入狼窝。
秦祉手腕绑着麻绳束在身後,表情麻木的跟在队伍中央。
“新鲜吧。”柏萧鹤神色反倒像进了自己家一般自在,还有空来调侃一句。
“昭川界内的地盘,他们都敢如此行事,我只怕虞氏凶多吉少。”秦祉说,“这样看运盐还不知何时能够解决,柏将军,你也觉得新鲜吧。”
二人对视一眼,互逞这口舌之争。
“你们两个叽叽咕咕说什麽呢?”身後山匪上前推了一把,这力道甚大,又突如其来,秦祉脚步一慢硬是直接扑倒,膝盖重重磕在土地。
手抽不出空,脸也埋在地里,吃了一嘴的雪。
她忍不住暗骂一声。
“赶紧起来!”那人见状也不收揽,竟还上前补了一脚,不料身侧疾如风至,甚至连动作都没看清,就跟着也摔了下去,柏萧鹤面色如常的一脚踩在了那人脊背,脸又往下深了几寸。
他伏身将秦祉拉起,而後语气轻松平常,却暗藏杀机:“抱歉,没看见。”
山匪头子听到杂声,掉头走了过来:“闹什麽呢?”
浮生不易觉察的迈了一步,挡住班条路,笑道:“不知您该怎麽称呼?我们如今都已经这样了,好歹让我们死个明白。”
这一打茬,衆人也没在管刚刚那点纷争,山匪聚在一起又是一通乐,大笑说:“那你们可听好了,我们头儿乃是西州赫赫有名的山匪齐庞。”
西州齐庞?!
秦祉愣住了。
“我曾有一好友,姓齐名庞,本家在西州淮陵,虽是个粗人,可如今在阮义手下做事,殿下你若有需求,也可找他协助。”记忆中那人面色苍白,略显病气,举手投足却温润如玉,正是昭川虞氏的现任家主虞仓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