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成总感觉孟跃的表情僵了一下,但也可能只是错觉,什麽表情都没有怎麽会僵住呢,对方继续说道:“数了吗?有几颗?”
“十七。”
“数的真好,好棒。”
安成不知道这有什麽好棒的,但不可反驳的是,这种鼓舞似的言论在心情低落时尤其有效,他连因失落而无光的眼睛都亮了起来,但还是抿着嘴低调道,“只是数个星星而已。”
“那也很棒。”
—【家人们,被哄成胚胎了(点赞4582)】
安成有点不好意思地往别处看,这一看,就发现教学楼不太对劲,他拉住孟跃的衣角,声音急切:“你看,教学楼没关灯!”
他转着脑袋:“不止教学楼,行政楼也是。”
两栋楼刚好是相对的,安成这个角度看得不甚清楚,但他还是无条件地信任附和道:“为什麽会这样?”
孟跃平静道:“夜晚,是与白天相反的。”
安成擡头往宿舍楼上看,只有走廊的玻璃处少有的反射出几道光线,楼梯上没有脚步声,宿管还不会这麽快下来:“她什麽时候下来啊。”
答案如他所料,“可能下不来,我们呆在这就是个惩罚。”
还有句话孟跃说不出来,只是惩罚提前了而已,结果,注定也会提前。
他看向安成的脸,小小的身子因为冷风而缩成一团,他们是直接从被窝里被传到桌旁的,也不被允许离开,自然都只穿着薄薄的校服短袖,白天或许还能忍受,但夜晚还是会有点冷。
他不动声色地上前几步,挡住了侧面吹来的风,见他好受点,才低头不语。
安成的心思全在夜晚的变化上,他发现自己漏了一个非常严重的线索,他忘记在晚上出来了,在晚上有游戏与严格的时间规划情况下,他完全没想到夜晚还能出寝室,现在,看着晚上的异景,欲哭无泪。
衣角又被拉了拉,孟跃低头一看,只能见着安成的头顶,他耐心地问:“怎麽了?”
“在叽叽咕咕说啥呢?”
“走开。”
“……”
“我有点想去那边……”安成手指向泛着荧光,看起来就有很多秘密的池塘,其他地方不好探索,而池塘是离他们最近,也是危险程度最低的地方。
居梦尧也顺着一看,这一下直接快给他心脏病吓出来了,“我的妈呀,那里怎麽在发光啊?这是学校还是鬼屋?”
“那是萤火虫。”孟跃还想继续编,可对上安成一脸我不相信的表情,终是败下了阵,“去。”
安成只是好奇地问问孟跃那里能不能去,倒并不是想几人一起去,忙摆手道:“我自己去就行。”
但他的话在这时候变得不管用了,两人掰扯了好一会,终是变成了三人行,居梦尧是看到热闹就要往哪里钻的人,他深刻认为那是学校搞出来的奇怪东西,并且不想罚站,而齐暗,则安静地呆在原位,一句话都没讲过。
安成看向居梦尧,他在楼下死机几分钟後就又变成了之前活泼好问的样子,像是被重啓了一样。想到这,视线转向孟跃,虽然现在孟跃会帮他,但他还是怕孟跃也察觉不对也被重啓了。
夜已经深了,池塘周围还真有到处飞舞的萤火虫,把他们的路都照亮了,但这不是最关键的,真正发出显眼光亮的是正中央,泛着涟漪的池水。
除此之外,没有其他东西了,连风,声音都没有,寂静地仿佛被隔开了。
三人在这站了两秒,愣是没看出什麽花头,而就在安成失望地转头与二人交谈想回去时,居梦尧叫了起来。
“**#@¥&¥%@”他连话语都说得不清晰,吓得整个人跳了起来,“跑!”
“什麽?”安成猛地转头,只看见一个木桩大小的黑影慢慢长高,身形慢慢拉长,在最後,成了个人形,它像是没注意到後面几人般,在月光下翩翩起舞,手的位置被细软的泥条代替,甩动着挥出泥点子,若是再远一点,怕是能欣赏称赞地说一句“闲情逸致”,但现在这麽近的距离,连身上的木叉都看得一清二楚,甚至还有活着的鱼虾在泥土里蹦跶,诡异程度不亚于撞鬼。
居梦尧逃跑时踩到了树枝,断裂声打断了诡异的舞蹈,吸引了怪物的注意力,安成早已知道他与实验室的泥人绝不是同一个人,但它转过来时,还是被吓得呼吸一滞,手脚冰凉,还是孟跃率先反应过来,拉着他跑。
怪物只是有着人形,而非人,它的头,是鱼头,不仅如此,是拼接起来的鱼头,嘴上的密密麻麻的獠牙,刚刚朝他们张口嘶吼的时候,安成还看见,鱼头里面有个人脸,也随着嘶吼,牙齿尽数断裂,半截舌头在舞动着。
嘶吼声越来越近,即使拼尽全力,也避免不了缩小的差距,而此刻,原本一眼就能望到头小道无限延长,他们跑了很久,心跳的狂跳声掩盖住了呼啸的风声,他们无处可逃。
被抓住成了必然,因此,在泥条触碰上安成的後腰时,他猛地撒开了孟跃的手,用最後的力气推开了他,而他自己,则被卷入天空,强烈的失重与晕眩袭来,口腔被水流灌满。
他甚至能感受到对方身上鱼虾的蹦跶,太诡异,也太吓人,安成闭上眼睛,就在他以为自己要死的时候。
“喔—喔—喔—”
耳边传来遥远的鸡叫。
身体触碰到了坚硬的水泥地,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