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悻悻然离开了,心里估量着刘裕还会不会看见自己之前给他发的消息,里面可是包含黄少爷的深夜写真,没看见那实在实在亏大发了。
何西还是去了上午吃炒面那小摊儿,他还担心天黑了,摊主又不差钱,收了摊回家休息不吃这苦呢。
结果不仅摊车还在原地轰隆轰隆,何西还看见一个老熟人。
大黄竟然正对着摊主摇尾乞食,这真是晴天霹雳,大黄在外面到底有多少男人?
何西马上计上心头,把下午消微信红点的憋屈抛之脑後,拍了一张大黄的照片发给刘裕。
这下你不得不看了。
另一边,准备给花市老板转账的刘裕,点开微信就看见何西的一条未读消息,这才迟了不止一星半点地醒悟过来,这小子微信还呆这僵尸号里呢,今天下午还把手机给何西用了,肯定看见了吧……主页就这麽寥寥几个聊天框。
刘裕点进去,虽然未读消息的红点只显示了1,但往上一翻就看见好几个自己没点开看过的消息,除了昨晚十一点问他上班时间,其他几条全是半夜发来的,有图片有文字,还不是同一天发的,每天半夜都在发些絮絮叨叨的话……这小子不仅看见了,现在还混不在意的又发消息给他。
刘裕突然涌上一阵若有若无的愧疚心理,虽然何西这行为跟夜半骚扰没什麽区别,但想到下午,他自己拿着手机消自己的未读消息,别说,还挺心酸。
何西可不觉得心酸,他坐在依旧挤人的小桌板前,看着手机里新跳出的好友申请,乐得炒面都停了几口,这个号的微信名就取得很随意了。
娘子~啊哈
何西点进“啊哈”的朋友圈,看见一长串的图片和文字,往下翻了两圈,不是狗和花就是感叹生活,粗略翻了两下没翻到底,何西又翻回顶上,点开第一个“土狗绅士”,看着大黄叼着只玫瑰在街道口转悠的照片,何西放下筷子,留下评论:整条街素质最高的一只生物。
真不能怪何西阴阳怪气,有人做了亏心事,一点也不绅士,他得好好腹诽一番。
又往下看了看,看到有趣的,他就留条评论,对此不亦乐乎。
刘裕发朋友圈的频率也就每个月四五条,但他没设置时间限制,何西已经刷到六个月前了,罕见的有张人像照片,配文是29,何西点进去,一眼就盯住刘裕那笑开了的眼。
整张照片是灰暗的,关了灯的房间,只有蛋糕上的蜡烛在发着暖光,照得刘裕身上暖融融的,烘得那笑容越发明媚亮眼,旁边坐着的妇人脸上也是同样的温和笑意,整个人亲切的靠在刘裕身上,两人漏出一样幸福的神色看着镜头。
何西看愣了神,手指悬停在屏幕上迟迟没了动作,好半晌,才按了关机键,把手机放在桌子边,一口一口吃上了炒面。
天冷了,炒面冷的快,没吃几口,何西就起身往店里走。
打扫卫生其实不难,刘裕平时一个人干也不会超过一个小时,但何西这小子一根筋,要把店里看得见看不见的角落都要擦个干净。
所以,刘裕把店外花架上焉了的花束清理干净,准备收工的时候,进屋看见何西已经脱了大衣外套,将里面灰色毛衣袖口卷到小臂上,从仓库里拖出来一把折叠梯,一副要大干一场的样子。
这梯子已经放得落了灰,何西把他架在屋子中央,刚扫过的地,又簌簌落下一层灰。
何西看着这场面,只能低声一句:“我去……”
刘裕见他搬梯子这麽大动静,除了感叹一句他的敬业程度,就是恼火自己这遥遥无期的下班路,在楼上当了一天甩手掌柜,舒舒服服的,他现在巴不得时时刻刻窝在沙发上或者躺在床上。
梯子就立在屋顶水晶灯下面,刘裕不太意愿的开口说:“这灯挂在屋顶上,也不会有人故意擡头望,不用擦了吧,擦起来挺麻烦的。”
刘裕边往屋里走边打量这盏灯,看着那一串串水晶吊坠就头皮发麻,这得是工程量巨大的一个细致活。
但见何西固执己见地爬上一阶梯子,刘裕又紧走过去扶着折叠梯另一边,手上还清晰触到一层年代久远的灰。
这完全就是刻在刘裕灵魂深处的行为,小时候被爸妈使唤多了,只要有人在他旁边爬这种人字梯,他都要搭把手。
“擦了肯定更漂亮,花店是靠脸面吃饭的,角角落落都好看才有人愿意进来。”何西笃定的说,撑着最上面那一层,把腿一翻坐了上去。
刘裕听何西说完这番话内心正有点小触动,见一只脚蹬在面前梯阶上,何西已经坐顶上了,吓了一跳仰头说:“诶!这上面不是有灰嘛!”
何西有条不紊地擦着水晶灯一个吊坠,不在意道:“我这边擦过了。”
刘裕一阵无语,最终憋出来句:“你倒会省事儿……”
两人干着一个活儿,虽然刘裕只是搭了把手,真的只是把一只手轻轻搭在上面,但他毫不怀疑的认为这只手是这个工程不可或缺的,就像小时候还没老爸腰杆高一点,就得去扶那把人字梯,就算梯子要往下倒,他也是被压的份儿,但他手搭在上面两个人都能心安一点。
刘裕觉得自己干了挺大一个事儿,在旁边絮絮叨叨:“这灯感觉年纪比你还大,平常不管不顾的吊上面挺稳当,你今晚这麽一折腾,看它磕磕碰碰的,感觉明天就要散架了……”
“闲得慌就去把材料架收拾一下。”何西的声音从上面传下来,比水晶吊坠撞一起的声音还刺耳朵。
刘裕顿时觉得一颗好心被当驴肝肺,瞪着眼望着何西一张口就是火药味:“嘿!你是不是觉得自己挺威风啊!以为自己体操健儿等会儿摔下来抓着水晶吊坠来个大回环啊!”
刘裕说得又快又急,何西听这一连串放鞭炮似的,颤着胸口笑了两下,再开口声音柔和了不少:“我在上面坐的好好的,你别撂我凳子腿我就不会摔,等会儿我下来的时候你再扶一下。”
刘裕哪儿肯放过他,拍拍手上的灰,嘴毒道:“啥都扶就是不扶你。”说罢,把手上拍不掉的灰通通往何西裤腿上报复的一抹。
何西觉得小腿一瞬酥麻,挺不习惯的把脚往里收了收,踩到更里面。
干活最忌空气太过安静,刘裕没先急着干活,而是从不知道哪个角落搜罗出来一个蓝牙音响,丁咚咚几声开机後,放起了音乐。
何西握着手里泛着丝丝凉意的水晶吊坠,听着婉转的流行音乐调调,庆幸刘裕听歌品味没有插花那麽糟糕,让他头一回在打工的时候觉得,还挺放松,悠闲。
刘裕在下面哼着歌收拾,何西又想到那张照片,跟手里的凉意完全是相反的感觉,再垂眼看刘裕,似乎他周围都散发着一层暖烘烘的光,他又忍不住想那张照片背後的欢声笑语,心口竟涌上一丝不易察觉的酸涩,极快的翻涌过,他的眼前又只有泛着寒光的水晶玻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