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快走,钱姑娘不知能拖多久,他们都有马,追上来肯定很快!”
孟则在外驾车,陈登心中一会儿担忧一会儿焦急,既担心钱七娘吃亏,又担心他们追上来。
薛琰坐在马车一角,沉默不语。
这些人不是来追陈登的,也不是李府的人。
是她爹,是丞相府花钱雇了他们。
目的自然是她。
她爹的手脚可真快,她刚闯下祸,他的人就追上来了。
难道之前那些自以为是的小动作,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麽?她还是父母牵在手里的小玩意儿丶小木偶麽?
薛琰情不自禁地打了个颤。
可是他们找她是要做什麽呢?她这样一闹,这桩婚事就算是完了,要把她在家里关一辈子?还是让她安安静静地消失,就当他们从来没有这样离经叛道的出格的女儿?
“别哭了,”陈登打破了车内的平静,“他们追不上你,不会为难钱姑娘的。”
“谁哭了!”
好巧不巧,一颗眼泪刚好滚落,顺着她的下巴,砸在襟前。
薛琰怔住了。
帕子方才已经脏了,只能拿袖子擦眼泪。钱七娘这件袍子布料粗糙,她越是擦,眼泪越是争先恐後地滚出来。
陈登的安慰一点作用也没有,有些窘,薛琰咬紧牙关,哭也没有声音。陈登想了想,决定还是让她一个人自在地呆着。
他撩起布帘,坐到孟则身边。
风呼啸而过,割在脸上。
马跑得十分吃力,却不敢让它们慢下来。
“怎麽办,”陈登垂着头,“钱姑娘……”
“她有在意的人要保护。”孟则言简意赅,“她也能保护自己。”
孟则一扬手,甩动缰绳,幅度有些大,令他皱起眉头。陈登这才发现不对劲——方才撞窗户的时候,他的手肘被碎掉的木刺刺伤了,伤口还在朝外隐隐渗血。
“你……你快进去休息,我来吧。”
“我没事。”
孟则看到陈登充满担忧的眼神,安慰他道:“小伤,很快就好了。”
陈登本就有些自责,如今心中更是愧疚。他怎麽连驾车都做不好,光会写满纸空话,到底有什麽用!
“我来吧。”
薛琰的声音闷闷的,从车厢里面传来。
“你把车停下来。”
“你们先下去,这车是她的,也就是我的。我要回去找她。”
养尊处优的丞相小姐,拉起缰绳却如此自然,马车在她的催动下飞快地前进,掀起一阵尘土。
陈登和孟则站在路边,面面相觑。
她还会回来麽?
只听一声轻响,像是什麽东西掉在了草里。陈登弯腰摸索了半天,发现是一个荷包,绣得十分精致,只是那一对鸳鸯看起来雌雄难辨,不知道是故意如此,还是绣岔了。
“喂——”
荷包沉甸甸的,里面竟是一对小金锞子。
薛小姐着急救人,头也不回地驾着车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