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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第2页）

“醒了？”

陈登不好再装睡下去，露出乱七八糟的脑袋。

气氛莫名有些尴尬，但他头脑里许多念头不停打架，一时不知道要说些什麽。好在孟则根本没注意他，自顾自在旁边干起活来。没过多久，陈登就看出来，孟则在另一侧搭了一个简易的木床。

说木床有些勉强，差不多就是个木头架子。

其实根本也没必要，屋子太小了，他躺在这里，一伸手就能摸到另一张床的边缘。

他知道自己睡觉规矩，既不打呼噜也不磨牙，连动也不怎麽动的。

所以，正如他揣测的那样，孟则不想和男人睡一张床。

“你衣裳湿了，晒在外面，还没干。先穿我的。”

孟则说话十分简单，惜字如金。陈登想说声谢，但破嗓子就像漏风一样，孟则看了他一眼，把桌上的水递过来，陈登仰起脖子一口气喝干，如久旱逢甘霖。

“多谢，孟大哥。”他真心诚意地说，“多谢你救我一命。大恩大德，无以为报。”

的确是无以为报，他身上一分钱都没有了。

孟则擡了一下眼皮，脸上没什麽表情。床搭得差不多了，他走到竈台旁边，揭开锅盖，一股浓郁的米香传来。

他拿着一只木勺，在锅里搅动。陈登被香迷糊了，等到他端着两碗热腾腾的粥走来，把其中一碗递到陈登手里，他鼻子一酸，一滴眼泪就掉进碗里。

孟则背对着他，幸好没被看见。

虽然只是一碗清粥，甚至没多少米，但陈登捧着碗吃得很香。热粥下肚，五脏六腑都熨帖而舒展，他微微发汗，整个人清爽了不少。

孟则突然轻描淡写地问：“李壑舟是谁？”

陈登愣住。

“你昨晚发烧的时候好像在叫这个名字。”

他的耳朵立刻红了，像被烫到了一样。完全没有想到他的心事会在这一瞬间，以这样简单直白的方式被戳穿，轻而易举地暴露在阳光下。

“咳丶咳咳咳……”

孟则不知道他会産生这麽大反应，他真的只是随口一问。陈登咳得像是随时都要背过气去，脸憋得通红。不会是呛到了吧？

孟则走到床边，想要拍他，却发现陈登背薄如纸，随着咳嗽的动静而颤抖。他怕给人拍坏了，手落下的一瞬间改为抚摸，顺着脊骨，自上而下给他顺气。

他的手很大，隔着粗糙的衣料，陈登被摸得一个激灵，酥麻感直冲天灵盖。他连忙躲开，攥紧身下的被褥，咳得惊天动地。

孟则看了看自己的手。

嫌他脏？

不喜欢他？

那昨天夜里是谁凑上来，又摸又蹭，把他撩得半夜睡不着？

这一顿粥原本清淡，两人却各怀心思，倒也不算没有滋味。饭毕，孟则问：“烧退了吗？”

陈登摸摸脑门，胡乱说退了。

孟则说，那就好。

又一阵尴尬。

陈登原本想说他想再住一晚，明天就走。没曾想孟则先开口，说他要去同州置办点东西，等陈登脚上的伤好了，他可以顺路带他一起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