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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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登揉了下眼睛,待要细看,孟则已经转过身去端馄饨了。
等他再回来,神色已经恢复如常。
陈登有些遗憾。
孟大哥脸红的模样,他还是第一次瞧见呢。竟然看得如此不真切,日後想回忆怕是都记不太清吧?
诶,怎麽会想到这些?
他晃了晃头。一定是自己这两天太累了。
“等我这些事情都处理完,我陪你出去逛一逛罢。那时候,琼州的花也应该都开了。”
“山里也有花,”孟则说:“只不过开得比外面晚。”
陈登吃完宵夜,又在灯下苦苦写了半个时辰。原本他还没想去睡,但孟则坐在一旁看着,也不去休息。陈登催了三四次,他总说再待一会儿,逼得陈登没办法,只好自己也去歇息。
孟则发现这个办法好,此後的几天,他每天夜里到了点,就默不作声地来到书房呆着,一直呆到陈登回去他才走。
“喏,你拿着。”
孟则不明所以,接过陈登给他递来的薄薄的一叠纸。
这些纸大小长短不一,颜色也有深有浅,像是从不同的地方裁剪下来的。
“你之前不是说想学学认字吗?”陈登在书箧里翻了翻,从最底下翻出一本字帖,还是他很久之前用过的,残留着陈旧的墨迹。
“我给你找支笔,你先拿去,描一描写一写,过会儿我再教你。”
陈登心想,给他找点事情做,不然坐在这也是无聊。无聊了难免要盯着他看,盯着看了他处理公务的速度又会变慢。晚上又要晚走。
哎,从前以为“红袖添香夜读书”是风雅,如今看来,虽然孟大哥算不得“红袖”,但他也很难再看进去书。
陈登从笔架上选了一支笔,蘸了墨递给孟则。
孟则接了笔,又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
陈登忍不住问,怎麽了?
孟则便说:“不会拿,看看你是怎麽拿的。”
……
他竟然也挑不出毛病。
没办法,陈登只好走到一旁,握住他的手。
这也没什麽,他心想。啓蒙的时候,先生也是这样手把手一笔一画教他们的。
只不过当时他们都是小孩子,先生已经是个老头。而现在,孟则的手比他大一些,他根本握不住,只能虚笼在外面。
粗而硬的骨节硌到他手心,触感十分鲜明。
“写什麽?”孟则微微擡起头,真像一个虚心求学的人。呼出的热气打在陈登耳畔,扰得他心神不定。
还没等他想好写什麽,手已经先一步动了起来,等反应过来时,纸上已有了一个大大的“孟”字。
“先……先练这个吧。”陈登松开手,心跳得有些慌乱。
他欲盖弥彰地去端茶。茶早就凉了,一口灌下去,人冷得一哆嗦。
孟则拿惯了刀斧,刚学用笔,没一会儿就弄了一手墨水,黑漆漆的。陈登看着他有些笨拙的模样,觉得有些新奇。
之前在山里,在路上,都是孟则照顾他多一些。在书房中,这种感觉却颠倒过来。在这里孟则要处处仰赖他,听他引领,他说什麽就是什麽。
“孟大哥,”陈登说:“明日我有事要出去,你就在这里写二十个字,等我回来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