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告诉了江川哥一个人。
为此她和江川哥大吵一架,江川哥坚持要陪她去日本上学,说没办法放心她一个人出国。
姜蜜被他气得头晕,“为什麽你可以一个人出国我不可以,你什麽都要护着我,我要什麽时候才能长大?”
“长大是什麽意思你懂吗,蜜蜜,长大的意思就是受伤,受过伤,伤口结痂了,变得坚硬,变得无坚不摧,这就是长大,我不想让你受伤啊蜜蜜!”
“可是这是我的人生,我有受伤的自由,我知道江川哥你想保护我,可是我也想保护你,保护我爱的所有人啊,我不想每次发生事情,我只能缩在你们身後,等着你们来解救我,我也想自己有力量面对啊,我更不想你们因为我的无力而受伤啊!”
吵到最後江川哥还是妥协了,并且答应在她走之前替她保密。
暑假回家前,谢冬几个室友抱着她哭得昏天暗地,她们都说总会再见面的,一定会再见面的,姜蜜用力地点头,抱着她们一会儿哭,一会儿笑,像个傻子。
阿演哥丶阿炎哥和文远哥并没有发现,其实不仅仅因为姜蜜保密工作做得好,也是恰巧他们这段时间也非常忙碌。
他们大三下学期已经到了尾声,阿演哥和文远哥准备保研,研究生入学前他们还有时间忙其他的事情,阿炎哥不准备再读研了,已经签约经纪公司即将出道,新乐队的磨合占据了他全部精力。
阿演哥开始在家里的分公司实习,他每次回学校看姜蜜都穿得西装革履,好像一夜之间变得成熟。
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时候,阿演哥会抱住她,一副很累的样子,姜蜜透过他模糊地看见,原来成长是这麽辛苦的一件事,就算姜蜜眼中无所不能的阿演哥也会如此疲惫。
姜蜜没办法帮他做什麽,她只能默默拍拍他的背,然後感觉一直紧绷着的阿演哥慢慢变得放松下来,放松到扭头躺倒在她的腿上。
姜蜜无奈地去推他。
阿演哥翻个身,脸朝上眼睛看着姜蜜,眼睛里有很温柔的情愫,他去握她的手,“等我忙完这段时间,暑假带你出去玩,只有我们两个人,好不好?”
姜蜜看着他的眼睛,突然感觉很难过,眼睫颤了颤,忍住泪意回答:“。。。。。。好。”
阿炎哥除了忙乐队排练也被专门的老师安排了形象管理,姜蜜再见到他时,他的头发打理得细致,穿搭也不像之前一样随意,脸看起来更瘦了,轮廓锋利,整个人像是宝珠擦掉了蒙尘,变得光彩熠熠。
阿炎哥好像变了很多,但是在姜蜜面前,他又好像什麽都没变。
阿炎哥说他参加的那档音乐综艺,第一次录制时间在八月,他会帮她留票,他准备的那首歌,想唱给她听。
阿炎哥说这句话时有些吞吞吐吐,耳朵悄悄红了。
姜蜜知道自己听不到这首歌了,她装作很轻松地点头,然後在阿炎哥雀跃的目光里感到心里钝钝的疼。
最让姜蜜放心不下的是文远哥,文远哥看起来永远情绪稳定,永远理智温和,但是姜蜜其实知道,当他的稳定和理智碎裂的时候,也会爆发出更大的冲击,这种冲击不仅会伤到周遭的人,更会伤到他自己。
爷爷去世以後,文远哥很快振作起来,“听见”刚刚上线,每天有无数的会要开,无数的人要见,无数的事等着他解决。
姜蜜和他的相处方式发生了细微的变化,文远哥在面对她时不再是永远完美的温柔笑容,他有时候会面无表情,累的时候也会不说话,但是姜蜜却感觉自己离他更近了。
姜蜜知道自己走之後文远哥会生气,她违背了他们之间“永远”的约定,可她别无他法。
姜蜜握着文远哥的手,低头轻轻吻了他右手上的伤疤。
姜蜜垂着眼睛,挡住眼里细碎的泪光,“以後再看见这道疤的时候,要想起我。”
文远哥抱住了她。
江川哥暑假去了家里的律所开始实习,或许是因为知道她即将离开,江川哥几乎所有心思都在姜蜜身上,律所的事丢在一边,每天帮着姜蜜联系留学中介准备材料。
姜蜜曾经发现江川哥自己在偷偷上日语课,那之後他们认真地谈了一次。
姜蜜最不想伤害的人是江川哥,但是伤害时最没有心理负担的人,也是江川哥。
从姜蜜有记忆开始,一直到十八岁,江川哥永远支持她,保护她,他像是她的护身符,她是他的小尾巴。
现在小尾巴要离开护身符,独自一个人出去闯荡,姜蜜知道江川哥会担心会伤心,但是她又无比确信,他会尊重她,支持她,像从小到大的每一次那样。
因为他爱她,超越了男女之情的爱,像爱他自己的一部分。
七月,姜蜜在烈日炎炎下在方城参加了考试,八月成绩出来,姜蜜考过了。
後面的事情都像是被按下了加速键,这个夏天,一夜之间变成大人模样的,不仅有他们四个,还有她。
姜蜜收拾了行李,封存了以前的账号和电话卡,拒绝姜父姜母和江川哥陪她过去,一个人踏上了通往异国的飞机。
十八岁的夏天,姜蜜透过飞机的舷窗,看见辽阔而湛蓝的天空,看见柔软雪白的云彩,看见她哭过笑过的这一年的点点滴滴。
那些温柔地闯入她生命中的人,那些哭过笑过的瞬间,好像化作了无形的力量注入她的心。
姜蜜想,原谅她,又逃了一次,但是她相信,这一次的离开不是为了逃避,而是为了更好地重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