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自从那天以後,骆辰便成为了鹿纪然心底唯一的偶像。
朝思暮想,念念不忘。
少年每次借着去楼梯口饮水机处接水的机会,都会偷偷对着楼梯上方望去。
可每次都遗憾以失败告终。
少年从同学口中得知,骆辰每回中午去食堂都是跑在第一个的,于是他便也想着训练一下自己的跑步速度。可当他窜出了教室,看见大道上汹涌密集的人群後,又不自觉地打起退堂鼓来。
他也很想学着骆辰一样,挤过蜂拥的人群,然後抵达人群最前面,可他终究不是骆辰那样肆意自由的少年。
他的内向,他的腼腆,他的小心翼翼,注定了他和骆辰之间很难跨越的距离。
当他走走停停,终于抵达了食堂时,骆辰已经跟他的四个体育生朋友坐在一起嬉笑着吃午餐了。
唯一幸运的是,鹿纪然是从家里自备午饭便当的,不用跟普通学生一样排队领饭。
因此他可以趁着大部分同学还在排队的时候,自由地挑选空座位。
他故意选择了距离骆辰两三个饭桌的位置,表面上是在专心地吃着自己的精致午饭,实则心思一直都飘忽在骆辰周身。
少年总是趁着夹菜的时机,然後将眼神偷偷往骆辰的方向瞥去。
短暂的几个时机,可能每次都不到一秒钟。
但在这一秒钟之内看清楚那少年脸上灿烂的笑容,已经足够了。
在这偷偷获取来的须臾间,鹿纪然就已经可以铭记一辈子了。
他会记得,有这样一位肆意发光的少年,在他孤单的青春里,耀眼地存在过。
虽然两人从未有过交集,虽然不管鹿纪然为了追赶上他的步伐付出多少的努力和汗水,却还是没办法站立在那少年偶像的身旁。
骆辰的身边有着四位身材魁梧的体育生壮汉,据了解,他们还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发小,一起上下学,一起打打闹闹,彼此仗义相伴,从城中村那个简陋的小世界里钻出来,一起在最晴朗的天空下迎接绚烂的光明。
他们还会一直陪伴着彼此去往更遥远美好的未来。
而自己呢?
从小到大就因为性格和家世的原因,没有交过一个朋友。
父母也很着急自己,总是在他面前埋怨他为什麽总是形单影只。父母经常搭线,自以为是地为他介绍其他家世相当人家的小孩。
可无论他们介绍多少,鹿纪然心里都很清楚。
这样的朋友,并不是真心的。
真正的朋友,相处起来,应该是和骆辰他们一样的,是有血有肉的,是嬉笑打闹的,是互相扶持的,而不是披戴着隐秘的斗篷和面具,端着富家子弟的架子,这样虚僞的丶冠冕堂皇的交流。
这样的朋友,对于鹿纪然来说,根本就是毫无存在必要的。
他们的冷漠和淡然没办法改变自己孤僻的性格,也没办法让自己变得和骆辰一样开朗活泼。
只能达到父母眼中的目标,却没办法让自己满意。
这样的朋友,是为了应付而父母而交集的。
可鹿纪然不想让自己的社交圈甚至整个人生,为了他人而活。这样没有什麽意思,就像一具被操控的木偶一样。
他虽生于富裕,却不该是金钱地位的奴隶。
他也很想和普通人一样,拥有平常的灵魂和心灵。
那日他看着骆辰大大咧咧地从司令台上蹦跳着下来,浑身轻松的样子,这让鹿纪然很羡慕。
他曾思考过。
若是那日的场景换到自己身上,又会是什麽样子呢?
自己也能和骆辰一样,大大咧咧,随意自由的吗?
自己也能如释重负,轻松自在的吗?
幻想终究是幻想。
他知道,自己永远活不成那个肆意潇洒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