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阳秋这样淡漠地想着,掌心托起一团不断挣扎扭动的深红液团,轻轻一捏。
血海中央,石柱上的铁链顿时“铮铮”抖动起来。
那年轻人好像终于忍不住,喉间溢出了痛苦压抑的喘息,他全身的肌肉都绷紧了,被血水打湿的布料淋淋地贴在身上,沉而清的目光开始在茫然涣散之中,隐隐泛出一点不祥的红色。
魔尊踏着血波,一步一步,朝这个世界给他准备的祭品走去。
优美的嗓音仿若乐声,带着无尽的蛊惑响起。
“放下吧,放下那些无用的坚守与虚僞的正义,不会痛苦,不会沉沦,你只要点头,很快便能解脱。”
“本座,亲自渡你入魔。”
燕拂衣在灼热窒息的痛苦中清醒一瞬,微微擡眸。
他们四目相对,竟是魔尊又怔了一怔。
方才,是他看错了。
没有茫然,没有涣散,那双夜般深黑的眼睛,仍清冷如冰雪,纯澈如皓月。
这倒是,有点意思。
“我的同伴呢?”燕拂衣的声音不大,喉咙和心肺的剧痛让他很难发出更高的声音,“你把他怎麽样了?”
魔尊捞起一缕他被血雾濡湿的长发。
“哦,那个不弃山的牛鼻子,”黑发在苍白的手指间翻卷,魔尊甚是不在意道,“应玄机的徒弟——我暂时,应当不会杀他。”
但以後,就很难说。
这是个威胁,燕拂衣的睫毛微微颤了一下,却没有说话。
金霞真人还活着,这固然好,但恐怕也会成为魔尊牵制他的手段。
该怎麽做呢。
“比起他来说,”魔尊笑道,“不如先担心你自己吧。”
他的手与其说是威胁,不如说像采摘一朵花那样,握住了燕拂衣的脖子。
“我每日问你三次。”
魔尊很悠然地说:“入我魔道吗?”
燕拂衣道:“不。”
他已然知晓,什麽是他生来背负的宿命,什麽是“守夜人”。
这种事情竟落在他身上,燕拂衣除了苦笑,竟也不会有多奇怪。
不能退,甚至不能死,以身撑起一方世界苦厄,这样无可辩驳的倒霉事落在他身上,一如寻常。
魔尊只是那麽一问,听了回答也并不意外,反倒微微一笑。
他又用那种很蛊惑的语气说道:“若你助我,我将携你一并飞升,此间世界崩塌与否,于我们毫无影响。”
燕拂衣道:“恐怕于我有。”
“你觉得你与这尘世,仍有羁绊。”
魔尊将虎口收紧,感受那绷紧的脖颈在自己掌心战栗,血流汩汩淌过被阻塞的血管。
“可此间无人懂你——我知晓你的遭遇,那些庸人只视你如罪首,临阵畏战,不思救援,只放任你沦落魔域,被吾百般折辱。”
“为达目的,”魔尊轻道,“小道君,你想象不到我深渊魔域的千般手段。”
他说了这样一大段,燕拂衣也只答道:“无妨。”
魔尊看向他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