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勾勾
大厅内的画稿集体呆站了一会才一个拉着一个的手慢慢往外跑,但飘下的黑雾逐渐形成锁链的形状,悄无声息的绕道每一副画的身旁将他们捆住。
又是这种难捱的情绪。
画子墨闭上双眼,右手紧紧抓住胸口处的衣服忍耐着坏情绪带来的心悸感。
巨大的冲击性能量让他单膝跪地,他在黑雀身後艰难地睁开眼,看到一个巨大的丶看上去像书籍的东西出现在黑雀对面沉默地看着他们,黑暗中,背後那三种颜色的支架异常显眼,闪烁着诡异的微光。
在昏过去前他的面前出现诡异的幻象,阴暗的环境下充斥着嘈杂的说话声丶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还有某个清晰地喊声。
“……mei……”
这是画子墨在彻底昏迷前听到的最後一个音节。
……
头好晕。
太阳穴闷闷的痛,画子墨头脑昏沉,他摇了摇头睁开眼便看到了熟悉的天花板,捂着脑袋挪动了一下发麻的身子,刚往右边一转就感受到一具温热的身体,而且很不巧的与那具身体的头部狠狠相撞。
本来头就痛,再被撞一下真的有种脑袋里被摇成浆糊的感觉,黑雀也闷哼一声,吃痛地皱起眉头,伸手揉了揉被撞红的脑门无辜地看着画子墨。
“……哇!”和人形黑雀在床上就没离的这麽近过,画子墨吓的往後一撤,在差点跌下床的时候被黑雀的头发捞了一把,手腕上忽然有种被绑住的感觉。
他一低头就看到手腕上多出了被签字笔画出的锁链,是十分柔韧但不容易被挣断的材质,摸着冰冰凉,在发现自己被绑在床脚後,心里更加冰冰凉。
“我输了。”黑雀的睫毛颤了颤,冷不丁地开口。
“本来都快赢了。”文字泡幽怨地说,“那三个支架忽然开始闪光,砰砰不知道被增加了什麽buff,就和疯了一样。”
“那你怎麽样?”画子墨用手肘撑着身体爬起来,“受伤了吗?”
“没受伤,砰砰在最後时刻控制住了黑雾,没有伤害我的翅膀,只是把我们捆住了。”黑雀摇了摇头,主动张开翅膀给他看,而後看着被锁链绑住的手腕有些犯难地说,“我没法变小了,你怎麽办?”
“什麽怎麽……啊……”画子墨看着从黑雀手腕延伸到床脚的锁链顿悟。
“也没事,太困了总能睡着的。”
在这种危急时刻矫情不就是给自己找不痛快麽,这麽些天和黑雀已经熟悉了很多,睡一张床应该也还好。
“早知道就把那五个画完了。”画子墨扶额,“至少还能用橡皮试试能不能把这链子擦掉。”
真是明天和意外不知道哪个先到来,现在好了吧,被链子一栓,别说完成任务了,出门都出不去。
被绑着什麽事也干不了,文字泡也不知道跑到哪里趴着,徒留画子墨和黑雀尴尬的背对背,缩在一张白床上。
身後黑雀的存在感让人无法忽视,画子墨闭上眼努力让自己睡着,可睡觉这种事,越着急越睡不着,久违的焦虑感蔓延至全身,让他不自觉地咬住嘴唇。
“你今天在剧场,是不是在难过。”黑雀忽然开口,他的声音很轻,不仔细听根本听不到。
“……是。”画子墨顿了一下,“在人类世界这代表死亡,我只是有点……小伤感,虽然我并不认识他。”
他再也不想看到任何一个生命以一种荒谬的方式逝去。
“你知道死亡吗?”画子墨苦笑,
“死後的人类只能活在回忆中,我身边就有人这样消失了,而这份回忆对我来说是痛苦。”
埋藏在心中多年的苦闷就如洪水般涌出,画子墨抖了抖嘴唇,声音小的几乎听不见:“那个人是我的亲弟弟。”
说完这句话後他便闭上了嘴,再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黑雀垂眸,理了理手上的锁链,翻过身来沉默地看着画子墨的後脑勺。
黑发的人类裹着被子趴在床上,本来就偏瘦的身体在被子中显得更加的薄,头发软塌塌地搭在枕头上,就和他失落的心一样。
“如果他的创造者看到自己忘记的稿件想起他,他又会回来。”黑雀看了一会才开口,接住了画子墨差点落入谷底的心,“把他删除了也没有关系,创造者还记得他的话,哪天凭借记忆又将他画出,他便会以新的面貌再次回归。”
“不要难过。”他的语速并不快,还有些轻柔,““那幅画并不是真正的死亡。”
“……这样啊。”画子墨闭眼,唇边泛起淡淡的微笑,“在这里没有真正的死亡真是太好了。”
“不一定。”
“怎麽说。”
黑雀忽然闭嘴了,他沉默的好像与空气融为一体。
“……我不记得了。”在画子墨以为他不会说话的时候,他忽然开口,“我什麽都不记得,但我总觉得我知道。”
“我什麽事都不记得。”黑雀重复了一遍,语气有些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