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雀的火柴人
他们现在的颜料并不充足,画子墨便也给他弄了简单的白t恤与白裤子,在黑雀的要求下为他在t恤背後画了一扇黑色的翅膀,看着从浴室走出来的高大男人眼前一亮。
黑雀的腿很长,肩也宽,就是一个可移动衣架,若在人类世界肯定会被拉去当模特。
“哎哎……别动。”画子墨制止着黑雀扯衣摆的动作,“坏了怎麽办。”
“不太习惯。”黑雀皱皱眉头,松开拉着衣摆的手,马尾紧张地盘在头顶,画子墨忽然被戳中了笑点转过身捂着嘴憋笑,肩膀抖个不停。
对不起,他本来不想笑的。
但是盘成那样,看着真的像个粑粑。
黑雀不明所以地转到画子墨身前,看到他又转过去後问文字泡:“你知道他为什麽笑吗?”
“我也不知道。”文字泡诚恳,还在记恨刚才画子墨那句你又不是人,赌气道,“我不懂人类。”
画子墨笑了半天才笑够,伸手逝去眼角溢出的泪轻咳两声超文字泡招招手。
“道具里有调色板吗?”
“有。”文字泡扒拉了一下自己的商城在犄角旮旯里找到了一个调色板,画子墨一看就感觉久远的又痛苦又怀念的回忆袭来。
这玩意怎麽那麽像他艺考时背的颜料盒,都多久没看到这盒子了。
“但是这个用起来有点麻烦。”文字泡飘到颜料盒上对他说,“你用魔法笔把他们吸空後还要重新调,搞清楚三种颜色的功能直接上色不好吗?”
“如果混起来会有别的效果呢?试试总没坏处。”画子墨摸了摸那个盒子说。
他甚至还觉得能调出的颜色有点少。
为什麽这个世界的货币就没有黑颜料和白颜料?有的话能调出的颜色不是更多了。
窗外蝉鸣渐起,画子墨困倦的打了个哈欠去浴室把睡衣换好便滚到铺好的床铺内。
“晚安……”他撑起眼皮对黑雀道晚安後便沉入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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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
眼前雾气弥漫,画子墨试探着向前走,眼睛一闭一睁,进入了一个阴暗的走廊。
这个房间他再熟悉不过了。
他呆呆地望着熟悉的大门,低头看到自己和现在相比略小的手,手中的奖状在已变得模糊,依稀能看到写着“一等奖”的字样。
少年的他忐忑地在门口踱步,捏着拳头小小地喊了一声加油,深吸一口气轻轻推开了门缝,在看到房间内的场景时屏气。
“老师”正抱着头蜷缩在画板前,他的肩膀不住地颤着,画板上的女人笑意温柔,画子墨并不知道那个女人是谁,只是在“老师”年轻时的照片上有看到过那个女人。
“为什麽不行?”男人懊恼的用健在的左手抱着头,手腕上的绳子上挂着一黑一白两颗崎岖的石头,泪水落在地板上留下点点水痕,“明明在那个梦里……说可以的。”
“到底要怎样才能拥有一个有你的世界?”
画子墨手中的奖状与一张画同时掉在地板上,“老师”神色一凛回头盯着他,把他吓得後退一步。
“……是你啊……”他喃喃道,面色恢复正常,“你是……”
“我是子墨,老师。”画子墨小声说。
他与弟弟画子书长的一模一样,经常不在家的老师有些分辨不出他们,每次来见他时都要自报姓名。
“嗯。”老师淡淡地应着,面色变得温和了些,“给你们新请的美术老师有向我夸你们,听说你们最近做的很好。”
“……嗯。”画子墨不敢看他的眼睛,紧紧捏着手里的奖状和画。
说起来也很奇怪,明明这个男人让他们唤他“老师”,却因为断裂的右臂很少教他们画画,为他们请了一个个名师後自己却天天不知道在哪。
“你手上拿的是什麽?”老师问。
“是……比赛的东西……还有我今天画的画。”画子墨把头低的更深,声音越来越小。
“我看看。”老师看了他手上的奖状後就兴趣缺缺的拿开,敷衍地应了一声不错後又拿起他手上的画。
画子墨顿时把心提到嗓子眼,心跳如擂鼓,他的手都是凉的,嘴唇也开始微微泛白。
———没问题的,哥哥,老师这次一定会夸你,我觉得你画的很好啊!
画子书鼓励他的话响彻在耳边。
室内安静的仿佛掉根针在地上都能吵到他们,画子墨壮起胆子擡头看着老师的脸,把手放在身前,十指捏紧。
“需要改一下。”老师的话听不出喜怒,把他的画放上画板後挪了下凳子,用左手拿起画笔。
听说老师的惯用手是右手,但画子墨有看过老师用左手画画的样子,画出的画在他看来已经很好看了,可老师本人好像不这样想,他只会痛苦的抱着头念几声该死,然後便把那张画撕掉。
这次也一样。
“……该死……该死……”老师的声音像是从後槽牙中挤出来,他愤怒地把笔扔到旁边,在伸出左手想把那张画撕了後忽然意识到了些什麽,中途转弯紧紧扣住椅子把手。
“还不够……”他喃喃道,忽然回过神。
“不要沉溺于那些虚幻的奖状。”老师声音严厉,碎发垂直额前,让人看不清他的面容,“你可以拿到的奖你的弟弟也能拿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