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禁锢“我此生,只效忠谢瑾一人。”……
这几日天陡然转暖了。北朔将士常年在北方行军,难免不适应建康潮热的气候,营中人心烦闷。
显然,乌兰达鲁心里也并不痛快。
他身为主帅,无法坐镇战场第一线,只能靠从惠州发来的信报知晓军情。建康之事他也办得并不顺利,礼部官员每日过来变着花样虚与委蛇,就是迟迟不肯送谢瑾出宫。
如同鸡肋,食之无味;进退两难,顾此而失彼。
“将军,要不我们还是先返回惠州?于震洲十日内已攻克下三城,再迟怕是要——”
“不可,瑶谷已破,现在就算回去也是亡羊补牢。”
乌兰达鲁沉思犹豫,不失主帅魄力:“王上有命,必须斩断谢瑾与南雍朝廷的联系,才可钳制雍军反扑北上,切勿因小失大。”
底下将士义愤填膺:“可那雍帝现在分明是在耍我们!他就是料定我们耗不起!”
这时,营外将士来报:“将军,雍兵方才将我们的人送回来了。”
乌兰达鲁拧眉:“我们的人?”
不多时,就见秦焦走进了营帐。
他穿着囚服,形容枯槁,看起来在狱中受了不少苦,使得那副本就消瘦的身躯孱弱不堪,风一吹好像就要倒了。可面对帐中这一帮高大魁梧的武士,他还是站得笔直,不卑不亢:“在下秦焦,见过乌兰将军。”
北朔人尚武,难免第一眼就看轻这个文弱的中原书生。乌兰达鲁颇有城府,不会将喜好厌恶直白地写在脸上,但也并未直视于他:“是你?”
大雍不肯交出谢瑾,便将这细作先送了回来敷衍充数。
秦焦不等寒暄熟络片刻,开门见山道:“在下有计策,可解将军的燃眉之急。”
乌兰达鲁不急着听他献计,试探道:“本将军知道你,你是个厉害人物,可惜太过有主见,要不是你此次贸然出头,大可不必受牢狱之苦,也不至于让大王费心要换你一条命。”
秦焦并不领受他的敲打,冷声应答:“在下是个读书人,出生贫贱,但志气尚存。我效忠的不是大雍,也绝非是北朔。”
“大胆!”
一旁将士看不惯他这清高又不识趣的样子,拔刀就想教训恐吓一番,不过被乌兰达鲁制止住了,示意他继续说。
“秦焦此生,只效忠谢瑾一人。”秦焦面色清冷笃定道。
“三年前我会答应成为北朔谍网的下线,在建康事奸臣丶搅风波,皆是为了谢瑾有朝一日能归位,施展抱负。所以,此遭我必须要与他一同回大都,因此不得不提前暴露身份,不若,北朔王又岂会在意一个小小细作的死活和去向。”
乌兰达鲁哈哈大笑起来:“据我所知,谢瑾可是一门心思报效大雍,敬爱他那个皇帝弟弟的。你若诚心效忠谢瑾,又何必舍近求远?”
“要我看,比起效忠主上,你是更想独占谢瑾吧?否则从前那位衆星拱月的大殿下,如何才会把你这种出身卑贱的寒士放在眼里呢?”
秦焦眼尾泛冷,冷冷将唇线勾起了一个细微的弧度:“这对乌兰将军来说,重要吗?”
“是不重要,”乌兰达鲁微微凝眸:“那不知,秦大人又有几成胜算,能将谢瑾带离建康?”
“十成。”秦焦平静而果决。
乌兰达鲁渐敛了笑意,让手下给秦焦先上了茶水:“年轻人,话切忌说得太满。雍皇帝敏感多疑,用一根铁链将他和谢瑾栓在一起,日日夜夜盯着,你一个已经暴露身份的细作,如何从他身边抢人?”
“运筹帷幄,何须事事亲力亲为。这恰巧是说明,裴珩已经黔驴技穷。”
秦焦轻嘲道,冰冷的面孔又掠过一丝鲜有的浮妄之色:“乌兰将军还有所不知,那日谢瑾殿下瞒着裴珩出宫,实则是乔装到了枢密院地牢,与我碰面密谈。”
乌兰达鲁听言,也诧异了半分。
秦焦:“他既已决心离开建康,我定会助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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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连几日,裴珩都寸步不离地守着谢瑾。两人同吃同住同行,连出恭沐浴都是一起,宛如连体。
外头议论都道,裴珩会一意孤行是因着了心魔,或是被邪祟附了体。袁太後几番劝阻无果,纵有不怕死的官员敢劝谏,也必是无功而返。
谢瑾被困在裴珩身边什麽也做不了,因忧思过重,精神日渐不济。前天夜里又无缘无故发了一通热後,这两日竟只能卧床了。
御医每日都来陵阳殿为谢瑾请脉,可也看不出是什麽病因,只好开些进补的药方,也不甚起作用。